每個都是稀鬆平常的問題,可這些問題的答案卻都帶著曖昧不清的色彩,反倒讓付之予當初那句提問變得不同尋常。
——你跟每個朋友都這樣嗎?
「昨天我來找你是因為我不想在那邊呆著,不舒服。」付之予說。
這也是昨天他如實答過的,只是此時的心境又變得更微妙些。
樓遠問:「現在我問什麼問題你都會回答嗎?」
低沉的音樂聲把車子塞得滿滿的,輪胎划過地面的摩擦聲都變得刺耳,先前心跳很快的付之予在此時平靜下來,最關鍵也最曖昧的問題,他反而答的最坦然:「是。」
樓遠想了許久,才說:「你想要當我最特別的那個朋友。」
「是。」
不知是哪個字刺到了樓遠,他很突兀地皺了下眉頭,又垂下了眼睛,好像在躲避什麼,又像在掩蓋什麼,語氣變得有些低:「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付之予沒有答話,他只是看著樓遠垂在他肩上的腦袋,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牽引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似乎有些太快了——從他感知到自己的心動,再到樓遠察覺到他的異常,幾乎只用了短短一天時間。
只是這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事情,血腥的群架現場,飆升的腎上腺素,狼藉滿地里的生日禮物,酒精、酒精。
太恰到好處了,付之予甚至不敢去回憶在匯騰科技店門口、路燈下的那場對視,那一刻連風都是感情的催化劑,把所有大膽的、激烈的、難以抑制的心緒全部蒸得咕嘟咕嘟冒泡泡。
付之予甚至要懷疑文承是否向樓遠透露過他的性取向,不然為什麼樓遠會發覺的這麼快。
可他仔細回想樓遠的話,又覺得是他自己在過度解讀,畢竟文承在喝醉酒後說過更曖昧與莫名其妙的話,糊塗的時候腦神經都像過年貼對聯的漿糊,沒有邏輯的。
付之予忽然意識到,樓遠從始至終在確認的關鍵詞只有一個,是「朋友」。
他在確認自己想要「朋友」。
有點奇怪,這瞬間付之予在電光火石間一閃而過了什麼念頭,但這剎那太快,他沒有捕捉到。
「樓遠。」付之予最後說。
「嗯?」
付之予問:「你喝酒斷片嗎?」
樓遠沒想到是這樣的問題,笑了起來:「不斷。」
「好的。」付之予說。
他還沒有來得及把這份情誼定義為「」,就已經被暗戀對象瞧見了。
付之予看著窗外向後倒退的風景,心口積鬱了很久的一團氣突然梳開了。
他對自己很了解,他不是個擅長暗戀的人,但他應該比較擅長明戀。
擅長彼此心照不宣的,裝作若無其事的明戀。
特別是對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