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鶴延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收回了那個可以和緩關係的信號,並不顧沈緣的手如何尷尬失落地凝滯在半空,屋內原本可以暖起來的氣息重新落回盛滿冰霜的雪河中。
他不去看,林鶴延刻意地不去看沈緣的神色,他背著手踱步至窗前,下巴微微揚起,看著黯淡天空中僅剩的幾顆星子,沉聲道:「沈緣,我雖聽你師叔說你確是受了傷,可每日早課誦決仍不可缺席。」
沈緣道:「是。」
他的手縮回到了袖中,緊緊地捏著一片衣角,心頭一陣陣鈍痛,無邊的苦澀將他淹沒,落日的餘暉全然消退,月光也被掩在了層層烏雲之後,心中海浪退潮,徒留幾分嶙峋傷口。
林鶴延沉默半晌,又道:「還有你那把劍,若是取而不用束之高閣,倒不如給了哪個師弟去。」
這話說得極重,他話音剛剛落地便悔了個腸子盡青,身後沒有任何聲音,林鶴延強行壓抑著自己想要回頭看一看的意望,幾番想要反悔的話都梗在了喉嚨里。
他不能。
沈緣有他自己的道,他萬不能再插手一絲一毫。
沈緣咬著舌尖,俯身拜了拜:「師尊,我用。」
「待我傷好,不……我明日便用。」
那是他的劍。
林鶴延沒有回答,只是低聲說道:「沈緣,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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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仙門大師兄他不想黑化
沈緣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裡,歷經過數次這般狀況,他已經不想再去奢求什麼了。
師尊這些年閉關不出,一切關於他的事都不再過問,唯有涉及到聞修決此人,林鶴延方才能屈尊來他的屋子裡,不過也是責詢幾句話,他已經再也提不起任何勇氣去問問他,問問他的師尊,為何突然之間待他如陌路。
「是,恭送師尊。」一直到最後,沈緣也沒有再站起來,那隻尷尬停留在半空,被林鶴延躲過去的手,已然是在他的心尖再次劃上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傷痕。
夜風寂寥,沈緣腿彎跪得僵硬麻木,他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微微挪動著步子拎壺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仰頭一口飲下去,冰冷的茶水淹沒喉嚨,順著脖子一直流到心口裡去,凍得他渾身發顫,卻依舊蓋不過那道傷痕之上層層冰霜。
不知從何時開始,一點點的失望慢慢聚集,逐漸化為無可挽回的徹底絕望。
他那麼一點兒希冀,輕易被敲碎成齏粉。
沈緣後悔自己伸出去的那隻手,如果他不再對昔日濃厚之情誼再抱有任何希望,那麼面對那隻朝他伸過來的手,即使面前是養了他快二十年的師尊,他也應該毫不猶豫地拍開他的手,憑著自己一人,在師尊的面前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