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能會壓在小緣肩膀上叫他無法喘息的東西,他為父為師為長,必須要替自己的弟子剷除殆盡。
「師尊為什麼……不肯出關呢?」
林鶴延徹底沉默下去,他大半的靈力都用來維持著沈緣小腹間那顆已經死去金丹的運轉,他不想剖丹,不想毀了自己的丹田,說盡了前塵舊話,只為保他依舊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劍修……怎麼能不疼他?
怎麼可以不縱容著他?
他親手將沈緣養大,給他丈量過身高,為他擦過臉頰,在沈緣病重無法起身的時候,他用瓷勺舀了藥驟餵到他的嘴邊,也曾因這個孩子幾天幾夜不敢合眼歇哪怕一刻。
到如今陌路無言,是他刻意而為自作自受,林鶴延曾經想,若是從一開始就不對他好,亦或者是厲城揚第一次想要將沈緣接走時他就選擇放手,短痛終究可以贏過歲月磋磨,那麼到如今,他一定不會是這般兩難的結局。
小緣。
可這一切一切的撕扯宿命,都只是為了保護你而已。
……
……
晨光熹微,金烏漸起。濃郁的花香自窗口縫隙慢慢湧入進來,順著風的形狀,沾到青年單薄衣袖間,日照愈發升高,當那線溫暖的淡光落在沈緣雙眸間時,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在難得半身輕鬆中慢慢睜開了眼睛。
睡夢中的一切依舊盤旋在耳邊,他似乎聽見有許多的人湧進了他這間小小的木屋子,原本刻意壓低的微弱聲音逐漸抬高,從簡單商量慢慢化作激烈的爭吵,沈緣在黑暗中沉眠,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眼皮卻重得始終掀不起來。
「我告訴你林鶴延!小緣他不是你一個人養大的,這其中還有我一份!」
「你今天若是依舊不應,別怨師弟我不顧惜同門情分!」
他隱約聽出了這是厲師叔的聲音,聽他們這樣爭吵不休,心裡不免有些焦急,頑強的意志終究打敗不了病入膏肓的身體 ,沈緣只感覺一雙手撫在他的額頭上 ,絲絲縷縷的暖意像潺潺的流水一般,從他疼痛的胸口前穿過,不過片刻時間,沈緣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可是為什麼……沈緣摸了摸自己依舊有一些疼痛的胸口,眉心微微蹙起來,他不太明白,為何再一次經歷生死關頭,那些流轉的冰冷血液幾乎將他裹挾著前往了傳說中的閻王地府,可待到他清醒過來時,那陣陣叫他緊咬著舌尖壓抑下去的疼痛,反而減輕了許多呢?
難不成是……迴光返照?
沈緣試探著下床,腳尖實實在在地觸碰到了實地,他扶著一旁的桌角,用雙腿支撐起一整個並不沉重的身體,稍許輕鬆的感覺叫他更加憂心,他邁出短短一步,下一刻,青年背後髮絲隨之輕輕揚起,繞著他白皙如雪脖頸,散在肩頭處,他的膝蓋一彎,眼看著就要跌倒下去,所幸這裡並沒有旁人……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