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緊緊地攬住了他的腰身,沈緣整個身軀完全跌入來者的懷抱之中,他訝異抬眸,逆著光線看見一張焦急面容。
或許是他早已數不清沉睡時日,他的思緒如同落了灰的蜘蛛網一般,胡亂纏繞在一起,沈緣最初並不能一眼認出對面的人到底是誰,良久之後,他依舊被緊緊擁抱著,單薄肩頭被他擁攬入懷,沈緣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絲絲旱地降甘霖的疼惜。
「師兄?」聞修決輕輕地晃著青年肩膀,沒怎麼敢用大力氣,他放輕了聲音,竭力使自己干啞的音色變得溫和:「師兄,我回來了……你看看我。」
沈緣眨了下眼睛:「修決?」
聞修決頭腦中衝上一股滾燙的熱血,他點了點頭,道:「是我,我回來了!」
「師兄,我已經找到他了!從歸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絕世醫師,他一定能救你!我已經把他帶來了,就在外面……師兄。」
最後兩個字又輕又嘆,聞修決忍不住用自己發燙的額心抵住了沈緣冰涼的臉頰,溫度慢慢中和,聞修決握住了他的手,小腿微屈,將青年攔腰抱了起來,安安穩穩地擱在了床榻間:「師兄稍等,我這就去叫他!」
「聞修決。」沈緣的聲音很輕,卻足以叫少年停下腳步,聞修決回望著塌上如玉如雪似神似仙般的白衣青年,唇角微微勾起,他折身返回到他的身邊,手心擱在沈緣膝上,問:「師兄還有什麼吩咐?」
沈緣眸光難辨喜悲,他看著聞修決,聲音冷淡:「我的病,不急。」
聞修決皺眉:「怎麼會不……?」
「我有話要問你。」
沈緣別開了目光,那些昏迷前所想所念,在心中纏繞成解不開的亂麻,他知道自己的那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私心,或許將這件事戳穿於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好處……聞修決離開萬劍宗,師尊也還有比他身體好,比他天資高上不止一個層次的內門子弟。
這不是聞修決的緣故。
沈緣怕只怕自己失了那份自己教導小弟子的「超脫」之心,用萬劍宗的平安作自身私利掩蓋,去粉飾太平,去掩蓋自己那些不能深究的功利心——這不是他想成為的樣子。
聞修決微微一愣:「師兄要問我什麼?」
沈緣閉了閉眸,問道:「是你主動來告訴我,還是我來幫你說?」
聞修決的瞳孔閃了閃:「……師兄在說什麼?」
沈緣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的面容之上,聞修決眸光純淨,話中言語不似作假,可這偏偏才是叫他最難以接受的:「好,那我來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