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修決開口時聲音嘶啞不堪:「沈仙君還有別的什麼要說嗎?」玄衣魔尊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斷裂的骨頭修補好,那雙手重新放回去時,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他低著頭,在旁人看來是不屑和敷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恐懼。
他害怕沈緣,害怕他那雙眼睛。
也怕他的嘴裡再說出什麼他不能接受的話語來,他想聽又不敢聽,想看又不敢看,心裡在不停打鼓,進退兩難。
沈緣長身玉立:「沒有了」
聞修決咬著牙根:「沈仙君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沈緣看著他道:「前塵過往,煙消雲散。」
「無話可說。」
「好……!」聞修決扶著椅子站起來,低頭悲悽笑著:「好一個無話可說!好一個……煙消雲散……」
他的苦,他視而不見,閉口不談。
沈緣什麼時候才能心疼心疼他?想想被逐出師門無處可去的自己,想想那個被剖去金丹斬斷雙腿,只能在地上卑微爬行的自己?他什麼時候才能……才能對自己說出那句「對不住,我錯了」?
可這一切,原本就是他妄想而已。
沈緣這顆屹立的雪松,摧骨不能,百折不斷,冬日覆雪三尺厚,壓垮他半身松枝,可來年他卻又能抖落碎雪,茂盛生長。
而他就是被那雪壓死在樹下一條可憐的流浪狗,他感覺到了疼痛,天看見了,地看見了,過路的人看見了,飛旋的大雁也看見了,可樹看不見,他參天生長,不肯低頭。
可即便如此,聞修決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放他走了。青年離開時毫不留戀,衣擺在地上旋起一陣風,他一如來時那樣堅定果敢,大雪壓他薄肩,不能摧折他一身傲骨。
……
……
如今狀況顛倒,被拿利刃指著的人,變成了他自己,即使這是假的,是他一手策劃好用來欺騙厲城揚的小伎倆,可聞修決還是想要知道,如果他真的身陷險境,沈緣會擔心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