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裡摸出一張符令來,握著沈緣的腕子,塞進了他的袖口中,輕念幾句口訣後道:「好了,掩靈避息,旁人再探你的脈,是探不出了。」
「這事師叔來解決,你不要擔心。」
……
……
萬劍宗門接連出現了幾次妖獸忽然襲擊的事故,在這些日子裡宗門弟子的戒嚴強加練習和相互配合之下,僅有少部分弟子受了一些輕傷,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因此身亡,可未降下的禁制還是叫沈緣忍不住有些心憂,這些日子裡天氣也差得很,在又一次乘著小雨回來後,沈緣毫無疑問地受了些寒。
他不願再去麻煩孟師叔,因此獨自一人盤膝在床榻上用靈力迴轉了幾個周天,稍緩了緩身上的冰涼之意便合衣入睡。
秋夜微涼,有細風卷著樹葉自窗口縫隙處飄進來,吹動著沈緣垂在床側的幾縷長發,青年雙手交合置於腹間,手臂輕壓著薄絨棉被,卻忽地聞見一陣陣濃郁詭異的花香。
這香氣烈烈,隨著風灌入他的鼻孔之內,沈緣喉嚨處湧上一陣陣的無色香氣,自唇角處化為虛煙慢慢地逸散在房間裡,半晌後山頂鐘聲「砰」地連響幾聲,青年半睡半醒之間似乎覺察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氣息,他捏著手指想要坐起來,身體卻麻木得厲害,連眼皮也沉重得不似往日般清明。
好睏……怎麼回事?
沈緣無法睜開眼睛,就連覆蓋在絨被之上的手指也無法動一下,他憑著最後一絲清醒微微睜開眼睛,長睫遮擋之下,只見一個高大的影子直直地立在他的床前,他看不清這人形的相貌,也無法控制自己漸漸無法感知的身軀,在一陣灰白煙霧迎面襲來時,沈緣反應略遲鈍了些,便被這陣煙霧鑽了空子,徹底叫他昏厥。
「我的好師兄。」那個影子憑空點燃了燭火,慢慢地走近床邊,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層玄鐵面具,遮住了下半張臉的容貌,只露出一雙深邃鋒利的眼睛,如若沈緣依舊清醒,憑著這麼多年時時刻刻的相處,即使只有一雙眸子,他也一定能認得出來這到底是何人。
聞修決坐在了床邊,他看著床榻之上安靜睡著氣息微弱的青年,有那麼一瞬間居然感覺到了陌生,墨發白裳,容貌依舊是那副容貌,眉眼處清冽似水,軟和得叫人忍不住憐惜,相比於之前那副明顯的病態,他如今顯然已經有了幾分氣色,在淡淡燭光之下,青年白皙面容上還能隱約看出一層血色。
這足以證明,這些日子他過得很好。
可不知怎麼的,聞修決心裡那陣恨意卻忽然淡了許多,就連手裡握著想要予以這人致命一擊的匕首,都在手指顫抖下落了地。
「咣當」一聲微響,少年恍然回神。
「就這麼殺了你,未免太容易。」
聞修決不知是在對他說,還是在對自己說,他的手慢慢地撫上青年溫熱臉頰,順著額心向左側滑下去摸到了他的耳尖,過去這麼久,撥開沈緣臉側髮絲,卻依舊可以隱約看見他耳尖上那幾點淡淡紅痕。
他低下頭,在那幾點痕跡上再次落下咬痕,青年在夢中輕輕嚶嚀一聲,卻被一隻手瞬間捂住了嘴巴,濕熱的氣息噴灑在聞修決的手心裡,他細細瞧著沈緣夢中忍不住蹙起的眉心,忽然想到一個足以叫他恨意消除稍許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