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富貴緊了緊顧有枝的手:「那我就跟著你,去當一輩子門房。」
噗呲,顧有枝含淚笑出了聲,真是兩個可憐人,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就當是來這世上闖一闖吧,管它是不是黃粱一夢呢?吸了口氣:「我剛剛跟林管事說了,明天你帶著兩個兒子一早回一趟老家,看看爹娘,我估摸著明天不得閒,替我給爹娘告個罪。」
「沒事的,我會跟他們解釋。」
「嗯,待會兒回去我收拾點東西,拿點銀子,你們明天給家裡帶回去,去了京城怕是短時間內都回不了揚州了。」
這廂林管事家中,傅娘子舉著燭台進了屋子,轉身將屋門合上,正打算進房裡,就看見林辰坐在書案前出神。
緩步走了過去,將燭台放置在坐上,走到林辰身後提前捏著肩,低頭詢問:「你這是怎麼了?自打顧媽媽走後,就沒見你挪動身子。」
林辰抬手將妻子的捏著肩的手握住,起身,拿起桌上的燭台,出了小隔間:「無事,就是在想,為人父母者,總是會先人一步,思考良多。睡吧,明日起,怕是要忙起來了。」
次日一早,林如海的書房內。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可是京城那邊出了什麼岔子嗎?」林如海站在書架前,轉身看著身後的林管事,詫異的問到。
林管事躬身回復到:「怕也不是,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老爺為了姑娘願意放下身份去提點顧媽媽,可見愛女之心。顧媽媽照料姑娘十餘年,雖非親女,勝似親女,且姑娘現在年齡雖小,再過幾年也將及笄,若是...」
「若是敏兒還在世。」林如海接過話來,步履踉蹌的坐在圈椅之中,看著牆上那副夫人親筆描繪的四季煙雨圖黯然神傷,「若還在,早已年年為愛女籌備房屋地契、各色綾羅綢緞、珠寶玉石作為待嫁之物,平日裡帶她走親訪友、結交閨中密友,教習她如何打理家業、安撫內宅之事,只可惜...我真是不稱職的父親啊咳咳。」
看著林老爺捶胸頓足的俯倒在書桌前,林管事連忙倒了杯茶水,送至林如海手邊,寬慰的說到:「老爺又何必妄自菲薄,自打太太離世,這些年您既為父,又為母,唯恐虧待了姑娘,可哪裡又能想的面面俱到,況且現下也為時未晚。」
「你說的對,為時未晚。」林如海直起身來,左手握拳抵在鼻下輕咳幾聲,喘息著對林管事說道,「外院一切事物皆是由你打點,先去清點資產,以備後續動作,記住暗自行動,切莫驚動了旁人,埋下隱患,另外,叫人將顧媽媽請來。」
「是。」
書房的門,應聲關閉,林如海雙手撐在書桌前,費力的起身,走向牆上那幅煙雨圖前,輕輕摩擦著:「冤家啊,為何你早早離去,留我獨自一人;一人也就罷了,現在我這副身子也不知能堅持多久,可憐我兒啊,日後可無何是好?望京城能護她無憂,哎...只盼我這身子能多活幾日,實在不行,為我兒填石鋪路,掃平阻礙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