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面盆放在架子上,轉身進了拔步床內,只見屋內春心跟雪雁正在伺候黛玉穿衣。
月攬走了過去接過雪雁手裡的荼白色比甲,對著雪雁莞爾一笑,點了點頭,站在姑娘身前細心的服侍,仔細扣好盤扣:「我來吧,過了今日還不知道得什麼時候才能伺候姑娘了。」
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趕緊低下頭,抿唇不讓人瞧見。
「月攬姐姐可別這樣。」黛玉穿好衣裳,順勢垂下手,捏了捏月攬手指,仰頭看向月攬,輕輕伸手搖了搖。
月攬輕吸了一口氣,緩了緩,哀求的目光看著她家姑娘,忍不住的開口說道:「要不我也隨姑娘一道去吧,雖說有弄弦在,可雪雁和點酒畢竟還小呢,多帶個 丫頭伺候姑娘不好嗎?」
「又說昏話了。」春心蹲在黛玉身前,理了理裙邊的褶皺,將小香囊掖進姑娘的衣袖裡,起身對著月攬說道:「你也知道兩個丫頭年齡小,你要是去了,手裡的那些事兒可如何是好?」
「春心說的沒錯。」顧有枝收拾好梳妝櫃前的首飾,走到幾個丫頭面前,輕輕將她們推向黛玉身前,攬著月攬,對著幾個丫頭說道「只是暫時的分離而已,等日後事情理順了,還怕見不了面嗎?沒有機會伺候姑娘?」
「而且,你們可是被委以重任的人,事情可輕鬆交不得他人,想想手裡握著姑娘那麼多家當,不好好打理可怎麼行?等日後姑娘出嫁了,這些東西可都是姑娘的依仗了。」
「媽媽說什麼呢。」黛玉聽著扭頭不搭理。
顧有枝好笑的伸手點了點這丫頭。
「我哪裡不知,只是捨不得姑娘罷了。」月攬一說便忍不住哭了出聲,便頭靠在雪雁肩上,好不可憐。
黛玉看著也眼底發熱,嗓音沙啞的說道:「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又哭這些做什麼?」
春心拉了拉,抬手捏著帕子擦拭淚痕,扶著姑娘走出了內間。
外間婆子丫頭們已經將早膳布置好,因著一早就要出發,也不敢準備太多怕吃了積食,坐船胃裡不舒服,所以就用骨頭熬了點咸口的米粥配著時蔬。
等伺候完姑娘洗漱,收拾完畢之後,黛玉轉身在這間她生活了數年的屋子裡慢步走著,看著裡面的一桌一椅,每一個角落都是她生活過的痕跡。
從姑蘇的搖籃到揚州的閨房,從牙牙學語到如今已然亭亭玉立,馬上她就要前往陌生的京城了,懷抱著那副四季圖,黛玉眨了眨眼,憋住淚意,默默給自己力量,看向身旁的顧媽媽,揚了微笑,輕聲說道:「走吧,媽媽。」
「嗯,走吧姑娘。」顧有枝扶著黛玉一同轉身出了書房。
出了房門就見春心攜月攬、桑安等黛玉院兒里的一眾丫頭婆子跪在院子裡,見姑娘出了齊齊俯身拜別:「望姑娘順頌事宜,百事從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