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出升,伴隨著秋日的霧氣,讓這瞬間顯得格外溫情,從這一刻開始,她們都將與姑娘短暫的分別了。
黛玉站在廊下,看著院子裡的丫頭婆子,這些從她幼年便伴隨她成長的人,抱著畫匣的手不自覺地抖動,嘴角微微顫動,屈膝回禮說道:「起身吧,往日多虧了諸位姐姐嬤嬤們的照顧。」
春心起身走上前去,攙扶住黛玉,哽咽的說道:「讓我們送姑娘出府吧。」
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沒有資格那麼浩浩蕩蕩的在碼頭送別姑娘,只有盡最後一點心意送姑娘出府。
黛玉點點頭,看向走廊一端的長廊,對著顧媽媽說:「媽媽隨我一道走走吧。」
一行人慢慢的跟著黛玉一路穿過花園,路過園子裡的那從竹林,微風輕輕拂過竹梢,引的它們爭先恐後的隨風而動。
走過風雨長廊,路過一處花窗時,黛玉小步跑上前去,站在窗前四處摸了一遍,在一處刻紋上停了下來。
扭頭對著顧媽媽說:「媽媽還記得嗎,這是我剛來這處宅子時跟陽哥哥一道刻的。」
隨後從花窗探出頭看向窗外的庭院:「當時我們就偷偷躲在這裡吃葡萄,還埋了幾顆種子呢,可惜沒長成。」
顧有枝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看著黛玉回憶著年幼的種種,那種戲外人又戲中人的恍惚感,突然讓她無措了起來,是前世今生嗎?
順著記憶顧有枝看向那處花窗,看著那幾道歷經數年已經淺淡的痕跡,淺淺笑著說:「當然記得,那邊夏末,盯著午後的大太陽躲在那顆松柏樹下,而去我還記得你們還是偷偷拿的太太的簪子劃的,後來顧陽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頓。」
黛玉想著抿唇一笑,繼續向前走去,回頭看著顧媽媽說:「小時候兩個哥哥可是幫我挨了不少打呢。」
路過假山,站在曲橋邊,黛玉站定在曲橋的一頭看向對面的棲子堂,一寸一寸撫摸著手裡的畫匣,喃喃自語:「從母親走後,爹爹就一直在那對岸,誰也無法走的進去。」
看向曲橋畔的這一池碧水,黛玉思緒漸漸遠去。
「爹爹,快來看。」只見一個尚在總角的小孩,提著一盞蓮花燈在夜色里蹦躂著,從曲橋的一端朝對面的望月的男子跑去。
那男子聞聲收回目光,揚起嘴角看向橋上的孩子,赫然是年輕時的林如海,氣質與他年暮並無二般,一樣的溫潤有禮,儒雅穩重。
只見他站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緩步朝橋上走去,溫聲說道:「玉兒,慢點,當心掉池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