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賈珠,賈政心裡也不好受。
他讓人倒了一杯熱茶來給王夫人,沉聲說道:「那些陳年舊事,還想來作甚?你有病在身,還是放寬心,多些歇息才能好。」
「怕是不能好了。」
王夫人靠著床頭,有些心灰意冷,「我知老爺氣我平日裡對寶玉太過嬌慣,我沒了珠兒,下半輩子只能指望寶玉了。他銜玉而生,卻總是災難不斷,我只求他能平平安安長大,至於用功讀書、考取功名,倒還是其次。」
賈政沒說話,只是看著王夫人一副要交代後事的模樣,心裡難受。
兩人成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成婚後,兩人相敬如賓。
賈政對王夫人沒什麼特別的喜歡,也沒什麼特別不喜歡。他年少時,也是個貪玩淘氣的人,內心喜歡俏麗活潑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也曾對妻子抱有一些幻想。
可王夫人性情很端著,跟她說詩詞之事,她只勸你別看那些旁門左道的。
遇上了什麼苦悶之事回到家中,她也不會多問,便是告訴她,她也不會說什麼寬慰之詞,更別說她會想什麼法子令你開懷。
久而久之,賈政也就習慣了王夫人的木訥。
此時她說起對寶玉嬌慣之事,賈政本想說兩句的,但想到她病重,也就算了。
賈政嘆息一聲,說道:「過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你先歇著。」
於是,轉身吩咐屋裡的人好生伺候太太,便走出了王夫人起居的耳房。
秋去冬來,初冬的風已經帶上寒意,拂面而來。
賈政站在廡廊下吹風。
旁人不敢打擾,榮禧堂里靜悄悄的。
賈灩去榮禧堂的時候,見到的便是賈政背著手站在廡廊下的模樣。
賈灩有些驚訝,看了看天色,天色還早,太陽都還沒下山,平常賈政這時候不是在東府,就是在外書房跟客卿們聊天的。
賈政見了賈灩,倒沒什麼意外的神色。
最近榮國府里的很多事情都是賈灩料理,她常到榮禧堂來找王夫人。有時賈政回來,他在榮禧堂的正房裡會客,賈灩也會到王夫人起居的耳房去商討事情。
賈政經常能看到賈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