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神筠就坐在火光的影子裡。這是他下獄之後第二次見謝神筠。
俞辛鴻抬手擋了光,他久不見天日,眼睛先泛了疼。那熱氣在刑獄中是稀罕物,燒炭的火盆卻是用來上刑的。
他入了北軍獄,卻沒受過刑,黑暗和寂靜瓦解了他的意志。俞辛鴻日夜聽著牢里的慘叫,此刻一入刑房身上便泛起了寒意。
沒人不怕北軍獄的手段。
但此刻這間刑房裡只有謝神筠和她的婢女。
「獄中陰冷,我記得俞侍郎膝蓋不好,受了寒氣便疼痛難忍,」謝神筠道,「這幾日俞大人的腿還會痛嗎?」
是很正常的語調,俞辛鴻卻不自覺打了寒顫。
他們同去慶州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俞辛鴻如今已成階下囚,謝神筠的客氣卻還一如既往。
俞辛鴻目光微凝,微一嘆氣,說:「郡主,有什麼話您就直接問吧。」
「俞侍郎坦率,那我就直說了。」謝神筠不繞彎子,道,「去年七月,俞侍郎給周守愚去信,要他照顧礦上數位因貢船案獲罪的府兵,可有此事?」
前因後果謝神筠都已清清楚楚,隱瞞無用。俞辛鴻點頭:「確有此事。」
下一瞬謝神筠的話卻讓他懸起了心:「是太子殿下要你去信的?」
俞辛鴻沉默稍頃,說:「慶州近北地,礦上苦寒,那些府兵恐挨不住多長時間。殿下仁德,感念那些府兵也曾戍衛有功,護送貢物失利非那些府兵全責,闔族流放已是重罪,再入礦苦勞,和殺了他們無異。」
合情合理。
「殿下仁厚,我自然是知道的。」謝神筠點頭,似是嘆息,「俞侍郎是綏城人吧?」
她後半句話沒頭沒尾,問得突然。
俞辛鴻沉默的時間更長,他答是與不是都不重要。
他問:「郡主深夜來此,就是想問這個?」
謝神筠道:「我只是一時想起去慶州時俞侍郎提起江安六州,頗為熟稔,方才又聽您說慶州近北地,礦山苦寒,這才想起俞侍郎好像就是綏城人,綏城近江安,您熟悉江安風物,也不奇怪。」
俞辛鴻被桌沿擋住的雙手猛地一跳。
謝神筠神色如常,又說:「俞侍郎熟悉江安風物,又是工部侍郎,開礦的事也當知道一二。我這裡有樁事想要侍郎為我解惑。」
阿煙將名冊放到俞辛鴻面前,白紙黑字,滿頁人名上被划去的朱色斜筆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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