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昇捱著他的目光,身上似落了千鈞重:「是。我叫人買回來之後仔細看過,確確實實是被換掉的那批假貢物,否則我也不敢送給宣藍藍。原本想著這裡頭摻上了宣藍藍,定遠侯總該投鼠忌器,誰料他這樣狠。」
「那你怕什麼?」陸庭梧冷冷道,「一批假貨而已,翻不出風浪。」
魏昇不曾放鬆,甚至更加急迫:「假的在我們手上,那真的去哪裡了?我查了那麼久都沒查到蛛絲馬跡,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貢船案又被翻了出來,由不得我不擔心。」
當初淮南織造司進上的貢物一入徐州就被發現船上的貢物全是假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隨即又發生了水匪劫船案。
事發後魏昇原本以為是鐘磬為了不讓假貢物的事情暴露才私通水匪劫船,結果卻從鐘磬口中得知他根本沒寫過那封讓水匪劫船的信!
但事已至此,為了不讓他們在徐州以匪養兵的事情敗露,也只能讓鐘磬認下這樁府兵通匪案。但不待陸庭梧讓人把徐州的事處理乾淨,馬上又傳出他們從慶州運往徐州的兵甲被定遠侯截獲的消息。
簡直是見了鬼。
樁樁件件都指向他們養兵的事情敗露,如今就是衝著要對東宮下手來的。
陸庭梧不語,手中竹扇輕輕磕在桌沿。
「徐州已經不乾淨了。」片刻後,陸庭梧道,「還得再派人去善後,這事你盯著點,不要再出岔子。」
「宣藍藍雖然紈絝,但也著實會挑地方。」陸庭梧撩開竹簾,看前後水域茫茫,不接天地,「是個會玩的。」
他撤了帘子,眼中浮現殺意,「斬草還得除根,這裡是個好地方。」
——
今年春信早來,才入了三月,曲江旁的桃杏梨雪便艷艷的開著,雲蒸霞蔚,一幅繁盛景象。
春日是遊春賞花的時節,晴雲出高樓,向川入紫宮,荀詡生在三月初三上巳節,他在這日宴客,請的都是年輕男女,席開在春明湖上,兩岸樂坊起了春評,絲竹彈唱隨波入耳,吃的就是一個風雅熱鬧。
隨荀詡的帖子一併送到梁園的還有來自西南的信,謝神筠拆開看了,沒作聲,跟著那請帖一道遞給了旁邊的秦和露。
「去安排吧。」謝神筠道。
秦和露看罷,微微一怔。
信上只有一個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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