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正經凜然,其實就是忘了。盧思吟過目不忘,平日裡卻時常丟三落四。
「我還不知道你麼,一準是忘了。」謝神筠久久等不來她的禮,便知她是忘了,「你這記性,倒是與沈疏遠是一對臥龍鳳雛。」
「背後說人閒話,非君子所為。」沈霜野何等耳聰目明,隔了一間廂房說話都能被他聽個七七八八,何況山間這開闊之地。
他緩步過來,意味不明地看了謝神筠一眼。
「我又不是君子。」謝神筠微微一笑,半點沒有窘迫。
「咦?」盧思吟卻輕咦一聲,看看謝神筠,又看看沈霜野,面上便有些疑惑,「阿暮與侯爺相熟嗎?」
這樣背後調侃的話被當事人撞了個正著,這兩人都以玩笑的口吻說話,倒像是十分熟悉的樣子。
盧思吟與沈霜野也十分熟悉,她曾遊歷北境,在靈台住了數日,作《登闕台》傳頌天下,邊境那時不算安穩,沈霜野撥了一對人馬照護她。
沈霜野不答,先去看了謝神筠。
「不熟。」謝神筠面色如常道。
也就是被他關了區區數日而已。
盧思吟心性單純,謝神筠如此說她便信了。
回望亭這個地方對他們二人來說都不陌生,上次沈霜野來的時候還是被密密麻麻的箭鋒對準了,這次一見謝神筠,他便下意識地看了眼四周。
空的。
謝神筠唇角揚起一個極細微的弧度,轉瞬即逝。
沈霜野裝作沒有看見她笑了。
「呀,秦大人此次就任燕州刺史,那正是侯爺所轄之地呢。」盧思吟道,難怪沈霜野要來送秦敘書,日後他在燕北的治軍考績可都是秦敘書說了算。
話一出口她忽然又想起來,秦敘書此次就任燕州刺史,背後約莫是謝神筠推動的,但沈霜野又同秦敘書素有嫌隙,今日回望亭中這幾人的關係,可十分讓人頭疼。
盧思吟想趕緊岔開話題,沈霜野卻已經點了頭,面色十分平靜。
「我再有一月便要返回涼州,可惜秦大人急著赴任,否則倒是能和我一起上路。」沈霜野道。
「朝臣勾結邊將是大忌,秦大人可不見得會願意和你一起上路。」謝神筠睨他一眼,話雖是笑著說的,可怎麼聽都有針鋒相對之意。
沈霜野眉梢微挑:「勾結兩字太重了,日後我與秦大人同在北境為官,自然要守望相助。」
謝神筠想把秦敘書放在北境做看著沈霜野的眼睛,那也要看他願不願意。
他們目光有一瞬交錯,在那對峙間看到了雙方毫不掩飾的、冰冷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