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見了?」崔之渙還未換下官袍,一身朱色襴衫,腰佩銀緋。
守衛似有遲疑,道:「夫人把人帶走了,屬下等不敢攔。」
崔之渙稍頓,道:「我知曉了。」
待回了沈芳彌住的百花深處,崔之渙先去換了常服,這才去見她。
長安近來天氣算不得好,一到晚間便有陰雨。沈芳彌看今日日頭正好,在院裡曬藥。
崔之渙默不作聲地上前幫忙,他不通藥理,因此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忙完後沈芳彌額間滲了細汗,她體弱,屋中不能久置冰鑒,只在兩處角落各放了一盤,讓寒氣慢慢透出來。
「阿曇,你把張靜言送走了?」崔之渙有些無奈。
沈芳彌捏著帕子,仍是嬌嬌怯怯的模樣,神色卻十分認真:「你們關著張靜言,是想拿他來如何對付暮姐姐呢?」
「謝神筠既無視禮法,也看輕情誼,來日必為心腹大患。如今她同宮中太后已有嫌隙,面和心不和,這就是個難得的機會。」
崔之渙道,「不管謝神筠是因為什麼放過了張靜言,但他如今就是用來牽制謝神筠的最好人選。」
無論是以張靜言作為威脅,還是在太后面前揭開謝神筠的身份,都足以除掉謝神筠這個心腹大患。
話音剛落,魏紫從外面進來,道:「娘子,信送出去了。按娘子的吩咐,一封送去了裴府,一封送去了禁軍。」
崔之渙神色一變,眼中浮出訝色。
沈芳彌頜首,轉向崔之渙,道:「暮姐姐不會接受威脅的。張靜言留在這裡沒有大用,你們想用他,就得把餌撒出去。況且張靜言人在這裡,哥哥遲早也會知道的。」
「但你還把信送去了禁軍,」崔之渙道,「如果是鄭鑲先找到張靜言,他一定會殺了他,那張靜言就沒用了。」
「那就是暮姐姐命好,天也要助她。」沈芳彌拭去額間薄汗,將帕子疊了起來,道,「命這種東西,強求不來的。」
崔之渙看她半晌,搖頭:「我不信命。但凡天命都在人為,就像孤山寺刺殺那次,倘若不是你換掉了箭上的毒,謝神筠那次就該死了,你在幫她。」
「我幫的不是謝神筠,而是暮姐姐。」沈芳彌道,「哥哥那樣喜歡她,暮姐姐死了,哥哥會傷心的。」
沈芳彌想,她從前已經幫過謝神筠兩次了,這是第三次。
但這一次暮姐姐的命運,應當由天意來決定。張靜言到底是會落到裴元璟還是鄭鑲手裡,就看她的運氣了。
她惆悵地嘆了口氣,如果暮姐姐願意做回梁行暮就好了,那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