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這許多時日,是該議了。」賀述微道。
但實則這樁案子並沒有什麼好議的,罪魁已盡數伏誅,餘下的不過是還在千秋殿中的太后,陛下尚未提及要如何處置罷了。
「如何議,怎麼議?」楊筵霄壓著聲音道,「太后……畢竟是陛下生母。」
天子總不可能賜死自己的生身母親。
那便只剩幽禁了。
「工部帳目稽查的案子已審結完畢了嗎?」賀述微轉向呂謹,「今年入夏之後雨水多,長安城外的曲澤渭水都在暴漲,工部如今沒有主事的堂官,不是長久之計。」
刑部和大理寺這兩月來忙得腳不沾地,朝中一連數個大案,還都是事涉內廷的要案,便連呂尚書這個快要致仕的人都已經天天歇在刑部大獄裡了。
呂謹頜首:「已審結了,正準備給陛下遞上去。」
「那便今日和北衙的案子一併遞上去議吧。」賀述微道。
上朝的時辰快要到了,賀述微起身,「走吧。」
內侍挑簾,外頭潑進滿院雨色,一列御前女官自雨中而來,在廊下斂裙行禮。
朝議時李璨憐惜諸位趕風赴雨的宰相,特賜了軟轎。
「那是惟禮家的七娘子吧?」岑華群輕聲道。
秦宛心原本在太后身邊侍奉筆墨,但北衙禁軍圍宮那夜,正是她冒死前往清靜殿報信,後又護持在陛下左右。因此後來清算瓊華閣的宮人女官,陛下便把她調到清靜殿去了,仍是掌政令通遞,行走內廷與外朝之間。
楊筵霄卻是很不喜天子重用女官,在他看來,女官與宦官一樣,皆是仰賴強權鼻息的無骨之人,只會揣摩上意、逢迎媚主。
況且大周從后妃到女官,俱有干政先例,當下斂容正色:「這是要出第二個瑤華郡主了嗎?」
「慎言。」賀述微道。
秦宛心已到廊下,恭敬地請諸位上轎,內侍撐傘打簾,沒讓他們沾雨。
清靜殿前,大理寺卿嚴向江早已等在階下,見幾位宰相的軟轎在階前落下,便急忙迎上來。
「呂尚書。」他似乎有話要說,但見了呂謹身邊的賀述微,又把話咽了回去。
「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呂謹輕聲道。
嚴向江跟在他身側:「只怕是等不到回去了。」
清靜殿前百官安靜,人人斂息,嚴向江不敢多言,唯恐落去了旁人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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