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今天和你說這個,是因為……我可能真的陪不了他多長時間了。」
謝徵眼睛猛的瞪大,耳朵一動,他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門口的方向又迅速收回視線,「怎麼會……」
「阿姨得了很重的病,」陳女士微笑道,「他藏我也藏,我藏的也很好,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呢。」
「我平時雖然不靠譜,但也沒到看小說猝死的地步,」她聲音輕輕,像秋天一片脫離枝條的落葉,「把他牽扯進來,是想再最後看看他。」
「我是他的第二條命,所以不論發生什麼,言言都不會在這個遊戲中喪命。」
不然說什麼她都不會把郁言拉進來。
「其實醫生說我活不過去年冬天的,我原本也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聽完醫生的話,她想,死在那個冬天也好,悄無聲息的,給言言留下一封信,無牽無掛的走。
但她突然做了一個夢,夢到在她死後,郁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在為她舉辦完葬禮之後,選擇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自殺死亡。
「我那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我走了之後,言言,好像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哪怕過去經歷的再多,郁言放學回家,都會有個人守在家中為他做飯,就算沒有人,也會有一張有溫度的紙條,告訴他家裡的另一個人什麼時候回來。
他和陳女士總有一個人在等待。
但陳女士死了之後呢,郁言還能等誰,還有誰會為他打開那扇門。
萬家燈火,將再也沒有一盞燈屬於郁言。
「是不是聽上去很荒謬,」陳女士輕聲問,很荒謬,荒謬到她自己醒來後都不相信,但這個夢關於她的兒子。
哪怕再荒謬她也忍不住記在心上。
只是想到郁言自殺的那個場景,她就忍不住心頭絞痛。
「所以我就拼命活,逼著自己積極起來,哪怕是迴光返照,也要照的時間長一點。」
「我要等到另一個願意等他回家的人出現,我必須等到一個言言願意為他活下去的人出現。」
陳女士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摩挲,她抬頭看向謝徵,「幸運的是,我等到了。」
等到了,她也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阿姨,」謝徵深吸一口氣,說出口的話帶著顫抖,「這些話,您不打算告訴他嗎?」
「告訴他了,他現在就會難過,長痛不如短痛,還是晚一點再說吧。」
謝徵怔怔地看了她很久,最後用力點了點頭,「好,我會好好陪著他的。」
陳女士滿意地「嗯」了一聲,「對了,還有幾張照片沒看呢,是他大學的……」
*
謝徵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離開陳女士房間的,他腳步踉蹌地回到郁言屋子,輕輕敲了敲門,「哥哥。」
敲門沒有等屋內人回答,摁著門把手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