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完了謝徵！」他大聲吼著，「我要告訴爸爸媽媽！你竟然敢打我！你就等著被掃地出門吧！！」
謝徵的情況並沒有比他好多少，非理智情況下的人打架毫無章法，身上被對方尖銳的爪子撓了好幾下，眼角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差一點，就劃到眼睛了。
但他來不及處理自己的傷口，「對不起，」他小心翼翼地和堂哥道歉，眼神恢復平時的軟弱惶恐，只不過這次不是裝的。
「對不起，你打回來，打回來好不好？我不會還手的，」謝徵聲音顫抖地問，「不要告訴姑姑，可以嗎？」
不要告訴姑姑，不要告訴他們，他不想被趕出家門，他不想沒有家。
事實上，就算堂哥不說，那臉上的傷口也不會在短短一小時就自動癒合。
在看到傷口的那一刻，姑姑手裡的掃把便提了起來。
要是以前看到掃把，謝徵挨了幾下後就會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叫，將鄰居全都吸引出來，他們也就不好意思繼續打了。
但這次不一樣，謝徵知道，這次跑出去，自己是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謝徵垂著頭乖乖站在原地，看著掃把棍砸到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棍子，只知道身上有點疼，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視線一片模糊。
他坐在天台邊上，望著頭頂的月亮，近乎哽咽地說，「媽媽，我有點疼。」
他聽其他小孩說過，逝去的親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保佑自己。
那我的媽媽肯定是最大最亮的月亮，謝徵耍賴地想，媽媽一定是最好的，雖然他不知道媽媽願不願意認他這個兒子，但他還是覺得媽媽是最好的。
別人都說自己是掃把星，是自己害死了爸爸媽媽……
謝徵眼睛認真地望著月亮，好像真的能透過月亮看到自己的媽媽一般。
他繼續說：「對不起啊爸爸媽媽，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害死你們，你們不要討厭我……」
「就算不認我也沒關係，不要討厭我，要開心，要多笑，在天上找一個最好看最聰明的小孩當你們的孩子吧。」
他總說自己是最好看最聰明的小孩，來來回回，不斷重複，好像只要這樣他就真的可以成為最好看最聰明的孩子。
大家都喜歡漂亮聰明的小孩，爸爸媽媽肯定也是，他們要是知道自己長得好看，會不會，會不會就沒那麼討厭自己了。
「你們都不來我夢裡看我，」謝徵聲音極度委屈地說，「我一次也沒有夢到過你們，就……」
他聲音停頓一下，隨後很小聲地嘟囔一句，「就那麼討厭我嘛。」
夜晚的風很涼，謝徵坐在天台邊上，覺得頭有點疼，身上好像也熱了起來。
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衣服在髒水裡滾了一圈也沒有脫下來，傷口和污水混在一起，毫不意外地感染髮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