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美國隊長,總需要考慮全局。」
作為一個「倖存者」,史蒂夫·羅傑斯不願意讓自己的言行顯露出自己的貪心:在既定的「成功」里,他還奢望著皆大歡喜,這不是貪心,世上還有什麼能夠算作是貪心?
身為「美國隊長」,他的使命完美達成,他的「作用」也發揮到最大。
「我還能如何……」
史蒂夫·羅傑斯在反反覆覆的折磨中,除了痛心和絕望以外,理智竟然被打磨得不可思議的清明。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夢境,又並非全然是自己的夢境。
重複三兩次,他還能夠認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情到深處,難以釋懷。
可是這樣蠻橫又固執地重複五十次,甚至只要他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或者「正確的反應」,滿足不了幕後人的心愿,這場噩夢恐怕會毫無止境地重複接續下去。
不知隱藏在何處,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的幕後人,想必是看不見他的崩潰,誓不罷休的。
史蒂夫·羅傑斯的手臂上還牢牢的綁著自己的盾牌,那樣沉重、那樣堅硬,又那樣冰冷。
如同他此時此刻的心臟。
他的一張臉被低溫和憤怒凍僵成一張蒼白的面具,這張蒼白的面具被掩蓋在藍色的半盔之後,只能看得見他微微顫抖的、毫無血色的薄唇,以及他那雙燃燒著複雜情緒的眼睛。
「不讓我挽回……」
「挽回了也還是要讓我失去……」
「我還能如何?」
史蒂夫·羅傑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再流淚,不是因為他認為流淚軟弱,而是因為,他堅信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出自本心。
他相信萬事皆有回報,相信事在人為,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他的所有精力都用於為夢想奔走,他不是不會流淚,只是沒有留給淚水的時間。
或許在失去最後的親人時,他流過眼淚;或許在戰場上第一次直面鮮血的時候,他流過眼淚;或許在失去畢生的摯友時,他流過眼淚;或許在註定要與心愛之人天人永隔時,他也流過眼淚。
只是他的眼淚從沒有人看見,史蒂夫·羅傑斯也從來不肯讓人看見。
當他還是布魯克林那個瘦小的病秧子時,他也是流血不流淚。
至於成為了無所不能、戰無不勝的「美國隊長」之後,史蒂夫·羅傑斯所有的情緒都被藍色的半盔遮擋著,透明的眼淚流不出半盔,就像美國隊長永遠都會舉起自己的右手,帶頭衝鋒。
「我能怎麼辦……?」
史蒂夫·羅傑斯握了握雙拳,他好像是在詢問無形而殘酷的命運,又像是在跟幕後惡毒而殘忍的黑手對峙。
「我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