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維爾在回到住處之後卻並沒有真的休息,而是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閉上眼睛進了浴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將蟲肢上綠色的血液沖洗乾淨,同時也想要衝洗掉今天被蟲母觸碰到地方。
可惜無論怎麼清洗那些地方隱約都好像帶著蟲母身上的香氣。
是一種很柔和,很甘甜的香味,像是所有蟲族口中母親身上最溫暖的蜜一樣的氣息。
澤維爾在浴室中嗅到這股氣味,心中久違的升起一股厭煩,從他成年到現在澤維爾已經很少體會到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了,獸星的獸人受基因血脈影響每一個獸人身上都會帶著原本本體特有的情緒。
紅熊暴躁,巨蟒懶散,澤維爾一向覺得無法控制自己情緒與血脈本能的獸人就是廢物。而廢物一向是在戰場上死的最快的。
可是現在他卻罕見的也升起了這種無能的情緒。
冰冷的淨水滴落在手臂, 年輕蟲族深吸了口氣收起了本體恢復擬態, 在這次接觸之後他知道在無法靠近蟲母之前,現在的每一個日夜他都要不留一絲餘地的對抗這種自心靈而始的跌落。
腦海中伴隨他穿越而來的無機質晶片無法給出他其他的建議, 澤維爾閉上眼睛,乾脆地將沉淪截斷在飛行器之前。
……
阿爾斯蘭知道那個孩子又在防備他了。
那只是母親的歌聲而已。
每一隻從母親懷中出生的小蟲子都曾聽過母親的歌聲。而這個流落在外的,渾身豎起尖刺的憂鬱孩子卻並沒有聽聞過。
他在因為母親的歌聲而豎起高牆,阿爾斯蘭嘆了口氣,回想起剛剛擁抱住那隻蟲子的感覺。
儘管已經是成年的蟲子了,可是他受傷的蟲甲上卻是那麼冰冷卻又脆弱。在堅硬的連機械人的光炸也無法摧毀的外殼下是一顆與所有蟲族都不同,極致冷漠柔軟的心臟。
是的,柔軟。
在抱著澤維爾時阿爾斯蘭感受到了那顆跳動在澤維爾蟲殼下的心臟。
那顆心臟跌落在無盡的孤寂黑洞中,叫人壓抑,阿爾斯蘭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驅散這種黑暗情緒,只可惜當他的蝶翼輕輕托舉起他可憐的孩子時澤維爾清醒了。
冷漠的高等蟲族幾乎一睜眼就將心臟重新封閉了起來,那些堅硬的蟲殼一層又一層的將胸腔包裹。
他眼眸掙扎,在茫然中死死地望著他的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