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到大二,她都受困於難以痊癒的受傷,連老師留的基本作業都只能勉強完成,在這裡坐著也只是因為無處可去。
大三她的手傷終於有了好轉的跡象,卻怎麼都畫不出自己滿意的作品,每天重複著畫了撕撕了畫的機械步驟。
大四,她終於畫出了連自己都不敢看第二次的滿意作品,但付出的代價卻無比慘痛。
對她而言,這裡比起畫室,更像是一座囚籠,一塊墓碑。
囚禁著她渴望得救的靈魂,埋葬著她不願回首的過去。
所以一踏進這裡,她就有種難言的窒息感。
好在,這次她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木老師,你還好吧?」女孩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木顏就像身處冰牢的人得到了一縷陽光,感到了無比的溫暖與舒適。
安檸圓圓的眼睛中滿是擔憂,「你要是難受,我們就出去吧。」
她是很想了解木顏的過去,但要是會讓現在的女人不舒服的話,那她寧願不了解。
被她捧著臉的女人只是笑著搖搖頭,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掌,「不好意思,跟你的過去相比,我的過去有些過於單調了。」
安檸能給她一把一把的甜蜜糖果,是因為女孩本身就是個製作糖果的人。
可她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也只能找出來一片苦澀的樹葉。
這是她僅有的了,她只能用它來回饋女孩的深情。
「怎麼會?」安檸擰起眉頭,好像很不認同她的話有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反駁話語,半天才訥訥地看著她的眼睛強調道,「就算讓我什麼都不做,光看你畫畫,我也能看一天。」
女人被她樸實的形容逗得發笑,心裡那點關於過去的愁思也在女孩的安慰下消失無蹤,她伸手拉下了蓋在畫架上的白布,布料悉悉索索的落下,跟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久沒人來過的畫室不同,被布保護著的畫架上夾著的素描紙依舊雪白,底端的架子上還放著鉛筆橡皮,就跟木顏從前在這裡時沒有區別。
木顏的手輕輕撫過畫架平滑的骨骼,她想今天是個很有意義的日子。
所以她突然很想畫一幅畫。
於是她轉頭對看著她的女孩笑道:「介意當我的模特嗎?」
「欸?」安檸大大的眼睛中先是疑惑後是猶豫,大概是怕自己耽誤了木顏的創作,她踟躕道,「我沒給人當過模特……」
「站著別亂動就行,你不會嗎?」木顏卻表現出了難得的執拗,女人直接把她推到了畫架前,自己則擦了擦凳子利索的坐下,還沒等安檸再說話,畫架前的木顏已經舉起了筆,平日裡總是倦怠的眼神變得像刀般銳利,安檸好像都能看見那雙黑瞳里正迅速滾過自己的身體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