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洶湧,深不可測。且是寒冬,冰冷刺骨。
次日天明,帝乙從帳內驚醒,唇色呈粉,是氣血不足所致。許是起身動作太猛烈,胸口幾處傷又裂開滲血。
「南卿呢,南卿!」
帳外聞聲的將領趕將過來,俯首跪下,「虞將軍還在尋,臣等,無能,南師長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此時正是寒冬,就算南仲異於常人,就算他不負傷落水,面對那湍急寒冷的淮水也是九死一生,況且還是身負重傷。
帝乙猙獰著臉,不顧傷口惡化,「江淮叛黨呢?」
「依舊關押著!」
「全砍了!」帝乙怒道。
「王,不可!」趙吉是從後方趕來的,見主子受此重傷,又見他幾乎失去理智,直言勸阻。「蕭氏這一列子,有一就有二,江淮易取,但人心難收,若是此時將江淮一干人斬殺,日後恐有南方不服。這不是殺的人,是江淮的民心!」
趙吉到底是服侍了兩朝君王的人,在眾人慌亂下也不失沉穩,「王若施恩德感化,江淮百姓必定心服歸順。」
子羨拳握被褥,「給我,把他們扔到水裡,再拉出來別讓他們死了!」
不能殺,也要讓其嘗嘗淮水刺骨的滋味。
冬末,子受在昆吾接得王師大軍,虞起帶人在淮水一帶搜尋一月未果,王命其回。
八匹馬拉的巨大車駕停在昆吾往北的路上。兩翼騎兵在側,車兵隨後,步兵最後。
「兒臣接駕來遲,望父王責罰!」
車內沒有聲響,子受覺得奇怪,不多久後車簾捲起出來的是趙吉。
趙吉下車走到子受身前俯下身低估了一陣,只見子受先生瞪著眼睛似是很驚慌,隨之就起身提步上了車。
「父親...」車內的人躺著,很是虛弱。子受微顫著唇舌,「兒來遲了。」
被褥里慢移出的手握了子受的手,緩緩道:「不要告訴臣民,寡人重傷之事。」
「孩兒知道了。」
又經幾月,王城已經是盛春,這次行軍歸來的速度要慢很多。
花香充斥著城邑,帶著滿城的歡慶,城南街道兩旁擠滿了人,在等待著凱旋歸來的耀士。
最受歡迎的莫過於在最前方的君主,以及身後的將領。
歡樂中,帶著幾絲傷感,戰爭的勝利是用血換來的,有的耀士全身而歸,有的歸來的只有一方遺物與撫金。
看得見的是勝利後的歡喜,看不見的是背後的艱辛埋藏於心。
戰事平,赤駒歸來,鞍上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