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無交杯,只是杯子交於她手時他仍獨自一飲而盡,「明日大軍便能趕赴牧野,我明日便要率軍還擊,你早些休息。」
手中酒杯被他彎腰放下,躬身離去之時身後響起了顫聲,「將軍!」
南仲止步,握著頭盔的手攢緊,還未等他開口,便被人從身後環住,背後輕起另一個人微顫,深深刺痛著他的心。
「十年了,我只求你今夜留下。」
亦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因為這冷風的原因,本是一身冰冷,飲下酒後,臉上與身上熾熱了起來,原先冷冷的血液也沸騰,他感覺到心中有一股邪火作祟。
「這酒…」
腹前,是她纖細的手,背後是她柔軟的身軀,這邪火,他壓不住。
熱淚,從眼眶中奪淚而出,順著他的臉頰流落到她的玉手上。
冰冷的銅盔從腰間落下,撞擊著地板,滾了兩圈停在了桌角。
窗外的風時而洶湧,時而溫柔,將牆外牆內的兩顆樹吹到一起,看見的,蔥綠的葉相依,粗壯的干相繞,看不見的,埋在土裡的根跨過高牆相纏,交織。
不懼東風,也不畏高牆。
轉身看著的,是楚楚動人。繞鼻的,是她身上淡淡的梅香,將那份溫暖擁緊入懷,風乾的唇覆上柔軟的朱唇,怎甘心淺嘗輒止。
窗外狂躁的東風將屋子裡僅剩的一盞油燈吹滅,東風或許來得凶涌,可它總有溫柔的時候,同時,任它如何溫柔,你總也抓不住,留不住。
血液如在燃燒,一遍又一遍沸騰,抑制不住的是慾念,是入骨的愛,相交融的心靈。千言萬語皆不能道明,唯能做的,便是擁有。
遞最後一封休書的前夕,師父在他的夢裡告訴他,十年期滿命將竭,至多還有三年,若不想留遺憾,要趁早。
如今恰好,十年期滿。
他已是多活了十年,徘徊在鬼門關前,早已經將生死看淡。
從纏綿的吻中出來他將她橫抱起輕放上了床榻,榻前捲起的簾帳在揮手間散下。
月色籠罩下,山林呼嘯,遠處溝谷間有一處瀑布,還可見泉水叮咚的聲音。
極為珍貴的白狐裘被隨意的扔在了地上,青銅佩劍靜靜斜靠在椅邊,窗外聽著風聲,帳內聞著呼聲,一個急一個緩,漸漸的反轉。
樹欲靜而風不止,風不知起了多久,林亦受著,無所怨言,只願留住這片刻的柔風。風拂過的短暫享受,也是安慰。
漸漸風止林靜,山林變得安靜了起來。
東邊離放白還有一刻鐘,帳內柔弱的人緊緊貼在他懷裡微微呼吸,南仲睜開眼小心的從她身旁抽離,剛坐起時後背被柔軟覆上。
未著衣衫的人坐起從他身後腰間環住,被褥褶皺,纖細修長的手攢緊他胸前散開的中衣。她們離得那麼近,彼此可聽見心跳,可又那麼遠,彼此不知心。亦或者知道的入骨,反而隔著一道天塹。
背後的溫暖直逼心中,耳畔還帶著她微弱的呼吸,南仲顫著深深倒了吸一口氣,決然的起身掌燈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