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人離了倚靠沒了重心似的倒在榻上,三千青絲鋪開,散在他的手背上,抬起手,青絲從指縫划過,他將其垂地的秀髮輕輕撥起,望到嬌柔身軀下的落紅時,凝神僵住。
半晌後才起身,「昨夜,是我不好...」
「本就是我,要留你的。」
南仲噎住,低下頭,喉間滾動一番後抬起,「八百諸侯反叛,這是我的責任,此一去未知...」
「我等你回來!」猶記得,第一次出征時,她問的是回不回來。
站著的人身子一僵,顫抖著呼吸。沉默,依舊是他的答覆。
這次的沉默,比以往都長,沉默過後他從脖頸下取下一塊玉,走近輕輕的放在榻邊小桌子上,玉上繫著的紅繩從桌沿垂下,小小的仲字打眼。
有時候,無聲勝有聲。
天色朦朧,小院裡安靜得無聲,院外,山間泉水流向竹筒,灌滿後竹筒傾斜打在青石上,將水輸送到了小魚池裡。節奏十分規律。
「遠山。」
「主子。」
「吾要你答應一件事。」
遠山愣住,「主子...」
掛在腰間的佩劍被抽出,划過流水直逼遠山,冷冷的橫在他脖頸間,流水無異樣,劍也似乎沒有沾水,「不管前方戰事如何,你都要看好她,不能讓她靠近戰場一步!」
「主子...您..」
南仲的眸色聚變,刀刃淺進脖頸,抹出一道紅。
「夫人要走,我如何留...」
南仲將侯府金印丟給他,「吾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遠山低下頭,「屬下,一定。」
南仲收回佩劍,「照顧好她。」
遠山亮著眼睛抬頭,欲言又止,這種事情,不該是將軍您要做的嗎。話被憋在嘴裡,不敢言。
猛然間,突然發現曾覺得高大的將軍,此刻是多麼渺小,望著離去的身影,明明只是一個消瘦的普通人!
屋子內,東風已走,七盞燈火靜靜的發著光芒,火色逐漸被窗外透進的白光覆蓋,天亮了,房子也空了。
無言化作淚水,撒落在去往牧野的山間小道上,棕色馬匹穿梭山林,手中揚著的鞭子一刻也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