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星師轉回臉,面色平靜、似是虛心求教。
鄔有期磨著後槽牙,「死,有時候反而是一種最大的獎賞。」
雲月星師看不見,但這樣的話讓她掌心滲出薄汗,星杖上懸掛的貝片也抑制不住發出一聲脆響。
「瞧他辦那事,多漂亮!」鄔有期突然冷笑起來,「自爆靈核、身死道隕,身後連渣都不剩!不愧是修真界第一人,高山仰止、從容高潔的卿乙仙尊,連死,都乾脆利落、死得其所!」
「不用墓碑牌位、沒有歸墟神跡,當真是開天闢地獨一份兒!用命化成道封印,哈,真是好、妙極了!」
「是非功過任人評說,不享後世香火供奉、不受晚輩祭奠叩拜,也沒個墳塋屍身、讓人尋仇。」
雲月星師聽他這麼說,臉上的神情卻忽然放鬆。
同時,鄔有期也瞥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嘲弄,他的語調依舊瘋狂,但瘋狂之餘,人卻鬆弛下來。
「我好容易找來個和他這麼相似的……」
他故意沒說完,尾音拖得又長又曖昧,似乎就是要引人遐想。
「您猜——我會用他來做什麼?」
雲月星師雖是魔族,還是三智之首,但她這麼數百年來都被大將軍護得太好,許多事都不太知曉。
「您……心裡有數便好。」怕聽著什麼閨中事、房中趣,雲月星師連忙打斷。
鄔有期嘴角揚了揚,這才哪到哪。
不過也幸好,魔族大祭司臉皮薄、身體也不大好,不能時刻開預占、卜未來。而大將軍性子急、空有一腔熱血和本領,智謀上欠缺、好糊弄。
剩下那弄藥的老頭倒有一副玲瓏心腸,只是醉心在醫道上,多半不理會這些俗務。
說是三智,鄔有期真正要應付的,其實也就雲月星師一人。
會害臊,是這位唯一的弱點。
其他時間裡,大祭司見事極明,手段也狠,從前卻月魔尊在時,她更曾提出要炸毀滅神井、製造坍塌,以萬人生魂供養聖火。
太聰明的人,往往不好對付。
而且這個聰明人還是個瞎的,看不見的人往往用心更多,所以想要在她面前隱瞞什麼,確係不易。
所以,還是要儘快找到那魂師。
「說起來,大祭司尋我何事?」不想繼續耽誤,鄔有期明知故問。
雲月星師搖搖頭,就著台階下,「尊上知道分寸就好,我也只是悶久了,隨便出來逛逛。」
「是麼?」鄔有期笑笑,仰頭看了一眼天,「那今天晚上月亮不錯,大祭司可以好好賞賞。」
說完,他轉頭就往血焰流雲宮的方向走。
邁出去兩步見身後的大祭司還沒走,他便頓足道:「放心,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希望人界覆滅。我們目的始終一致,這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