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喊阿爹,一時冷笑道真像齊子成。
這個孩子,齊子成不敢給有病的林氏養,很快抱走了。
「你有病。」
「我沒有。我沒有!」林氏總是這樣喊著。
但是藥送得多了。漸漸的,府里的人也都拿看病人的眼光看她了。
聽說,連哀兒也在問姑母的病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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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時的迷夢做得許多許多。齊林氏――林綺年終於從昏昏沉沉中喊了一聲,流出一身冷汗,醒了過來。
眼前是一盆早早枯萎得像屍體的花。
門外是陰沉沉的天,和西苑烏漆漆的大門。
原來這場噩夢依舊沒有醒。她輕輕地,像落葉一樣憂鬱地撫了撫胸口,原來還記得十年前?
……原來她的心還沒有磨成石頭。
☆、第36章 瘋婦人篇(十二)
齊林氏大病醒來,似乎仍同往常一樣,只是常呆望著天上的雲,精神似乎更糟糕了。
而猴子到底也沒能看出什麼名堂來。只是常傻坐在西苑邊的樹上百無聊賴地捉虱子。
春來秋往,慢慢,到了第二年的夏天,倒是齊府里最近有成雙的喜事。
一者喜事是齊家的大娘子齊芷,渡過了二十載春秋,到了人人都暗地裡叫老姑娘的年紀,卻終於要出閣了。
齊芷婆家總算不再拖延,滿口應下婚事就在這一年的夏末。
下面的妹妹,總算也不用叫大姊的婚事壓著,一旦齊芷出閣,她們就可以談婚論嫁了。
二者喜事是齊家的幼子,在江南余家的姑奶奶懷裡長到了七歲的齊玉麟,終於要回家長住了。
猴子看齊萱最近心不在焉,連讀話本和詩詞,都走神發木。
問她,她只說:你哪裡知道親人離家的苦痛?猴子,嫁人簡直是世上最殘忍的詞之一,我阿姊就要走了。」
「走去哪?」猴子撓著毛。
「走到很遠的地方……走到另一個家庭里去。」
齊萱嘆一口氣,出神地看著窗外茂盛的草木:「我……大約也快了。」
猴子不懂人間的婚嫁之事,它撓撓毛,學著齊萱嘆了一口氣。
天逐漸昏黃起來,齊萱拿簪子撥了撥燈芯,炸出一下火花。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帶著喜氣喊起來:「到了!到了!」
門外開始人聲鼎沸起來,不住有往來的熱鬧動靜。有人過來敲齊萱的房門,喊:「二娘子,小郎君到了!」
噢,是那個幼弟?齊萱眼前模模糊糊浮起一個影子。猴子化為玉簪重新別到她頭髮間,齊萱推開門出去,幾個婢女圍著她,說老爺要她也去迎接幼弟。
然而齊萱去往迎接的路上,看到了齊芷,並幾個庶出的低眉斂目的弟妹,還有幾個有一些臉的妾室,獨不見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