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玄微的目光在院門處轉了一圈,聲線低落沉鬱,不似往常。
「院門緊閉,隔牆聽到你和湛奴說話。湛奴在哭,你柔聲哄慰他。當時我想,你如此地喜愛他,必定極為氣惱我。我站在牆外,始終未想好如何與你開口賠罪。」
「初更時分,我打算寫書信交予你。寫廢的手稿堆滿書案,心緒紛亂,下筆不知所云。」
「眼看著夜色耽擱,我決意抱琴過來。既然不知如何開口,又落筆毫無章法,索性在你院外撫琴一曲。琴為心聲,希望能被你聽見我的悔恨之意,思念之情。」
阮朝汐聽著聽著,也漸漸露出意外的神色。
漫長的等候里緩慢聚攏、逐漸蔓延心頭的灰色陰霾倏然散去了。跟隨著消散的陰霾,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啼笑皆非的感覺。
人之本性,山海難移。
在意她,不想她傷心難過,不欲對她吐露謊言。卻又難以忍受事態脫出掌控。於是引開她的注意,把她調開,想要靜悄悄地把事辦妥。
他這種萬事深藏心底的性子,以後兩人還不知要吵多少回。
阮朝汐心情複雜,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我就在院子裡,門就在面前。既然三兄早已來了,為何不推門試試看。」
在荀玄微意外的凝視里,阮朝汐當著他的面輕輕地一推院門,把敞開的兩扇木門展示給他看。
「你只需伸手一推門,便會知曉……院門根本沒有木栓,輕輕一推便兩邊敞開。」
「 我從傍晚就坐在小院中等你過來。」
第130章
深夜裡的院門敞開。
頭頂一輪清淺彎月, 映出薔薇花架下依偎坐在一處的人影。
長木案上放著兩盒黑白玉棋子。
噠,荀玄微放下一枚黑子。
「阿般,你也如實說, 你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阮朝汐抬手掩住倦怠的呵欠。「我現在想什麼?我從傍晚等你等到深更半夜,眼睛都睜不開, 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荀玄微啞然片刻,搖搖頭, 自己笑了。
這是個他從未想過的答案。
若是他未當面問出口, 只是心底暗中揣測, 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聽來的答案竟會如此直白。
噠,阮朝汐趴在溫涼的木案上, 半闔著眼帘, 指尖落下一枚白子。
「輪到我問了。湛奴被你打算送去何處?」
荀玄微掂起一枚黑子, 指腹摩挲著溫潤的玉石。
「已然允諾你不送冀州。我對他一個幼童並無甚偏見, 倒也不必趕盡殺絕。近日南朝送來了國書, 慶賀梵奴登基的使團已經在路上了。——原打算把湛奴送去南朝, 做個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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