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很遠嗎?”蘇青口吻淡淡,不像心疼人。
“拿著。”他把袋子往門縫裡塞。
蘇青捏住袋子,轉身進玻璃門裡的馬桶間換內褲與衛生棉條。
整間浴室光與昏暗的玄關在門縫形成交界。蘇青到盥洗池擰開水龍頭,孟敘冬拉開門走了進來。
他進了馬桶間,抽拉皮帶。
蘇青摸著臉上浸水斑駁的粉底液,默默退到門外。
這人也太肆無忌憚了,她竟慶幸招待所沒有獨立衛浴。
不一會兒,聽見孟敘冬開水洗澡,蘇青一隻腳衝進去,“我要洗臉啊。”
“洗你的。”淋浴間玻璃門暴滿水滴,裡面赤裸的身體仍毫無阻礙地映入她眼帘。
他略側背著她,背闊肌隨肩周轉動的弧度賁張,水流沖刷倒三角身型,沿著腰身落入人魚線。
“你要怎樣?”蘇青心情古怪。
“什麼怎樣?”孟敘冬半側過身來。
蘇青不敢下挪目光,賭氣似的回到盥洗池邊,往臉上抹卸妝水。
涓涓細流淹沒在沖瀑般的噪聲之中,忽地,全安靜了。
孟敘冬踩著水走出來,拿浴巾胡亂擦了擦便系在腰間。他頭髮淌水,不去吹頭髮,反而過來刷牙。
池台上一張橫鏡,兩個池盆,兩個人。
目光在鏡子裡交觸,蘇青轉臉看向他本尊,“我們很熟嗎?”
孟敘冬笑了,含著牙刷泡沫,微抵舌尖,“今天新曆多少號?”
“什麼?”蘇青蹙眉。
“記日期。”
“日期?”蘇青微微睜大眼瞳孔,“算我的安全期?”
孟敘冬唇角一斂。
蘇青抹開臉上的水,怒沖沖地說:“不是每個人周期都是三十天,況且我不大穩定。這點常識也不知道,不好好讀書就算了,你從來沒關心過女朋友吧?”
孟敘冬眼神詭異,“我哪兒有什么女朋友。”
蘇青沒功夫和他虛與委蛇,拿起酒店準備的化妝水拍臉,離開浴室。
房間不大,勝過招待所。窗玻璃橫展如同一幅畫框,城市的夜光映著鐘樓,巨大的指針似一把鐮刀,唯獨對虛度時光的人無效。
大床寬敞,蘇青和孟敘冬分別躺在兩邊。他似乎睡不著,抬手放在額頭上,卻也沒有來煩她。
蘇青側臥進入淺眠,然而疼痛來勢洶洶。
不是球類或重物撞擊的感覺,而是一窩蜂蟲子在腹腔內涌動,要惡毒地產下蟲卵。
她偶爾痛經,不頻繁,應該是最近生活作息改變,激素改變的緣故,疼痛程度前所未有。她攥住被角,漸漸失去了握力,空落地承受著。
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那個人。上一秒還說能有多痛,忍忍就好了,卻冒著大雨跑到不知什麼地方給她買來止痛片。也不怕打碎珍藏的匠人手作玻璃杯,將兩個杯子碰撞在一起,反覆兌涼才燒開的水。
笨拙的手,珍視的眼神,那一刻她以為她也值得擁有全心全意的愛。
“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