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只是被噩夢折磨壞了,又也許——我承認這個,想到要邁進事務長的艙門,我兩條腿已經開始打顫了。」
「誰又不是呢,我至今搞不清楚我每晚的噩夢到底是因為屍體、水艙里的動物、還是因為事務長的那些刑罰——五個人,你肯定也聽說了,他手底下用慣的五個人就在昨晚全沒了。」
「不用想,這會兒一定都成了海底魚群的大餐,沒人知道他們又犯了事務長哪個忌諱。」
「他渾身上下都是忌諱。」
「所以我們最好從現在開始閉嘴,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低下頭,舉起雙手,把他的面具遞過去……」
目送船員的背影往船頭遠去,艾格看向了遠處船首樓上隱隱約約的光亮,他心想自己應該沒搞錯那兩人話中的意思。
如果昨夜並非幻境,那黑袍面具的男人應該和他的侍衛們一樣,已經是海里的一具沉屍了。
是幻境嗎?他自問了一瞬,隨後想到了那聲槍響,以及脊背上漫長的尾鰭觸感。
……不是幻境。
船首樓一分兩層,事務長的艙室就在船長室之下,不同於二樓掛滿了雕有蛇身的明亮燈盞,事務長的艙室門口幾乎不見光亮。
等到艾格在船醫室取了一盞燈,來到這裡的時候,那兩名船員正在從事務長的屋內退出來。
他們額頭冒著冷汗,彎腰拉上艙門後,兩人齊齊鬆了口氣。見到前方提燈的人影,他們投來了納悶的眼神,但誰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加快腳步,迫不及待離開了船頭。
這是大多數船員從事務長艙室出來後都會有的模樣。
一切如常。
然而聽著兩人的腳步漸遠,看著那扇隱隱透光的玻璃窗,艾格卻記起了昨夜落海之人身處幻境時的神情。他們在那間艙室看到了什麼?事務長?一切如常的事務長?
……會開口說話、發號施令的事務長?
他沒法得知離開的兩人看到了什麼,只是確信他們所見的一定不是眼前這幅圖景。
透過窗戶,牆上的刑具泛著冷光,那張面具落在桌上,漆黑的眼洞朝著屋頂。相比船長室,這間僅僅擺放了桌椅與睡床的艙室幾乎毫無人氣,像個未經準備的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