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巴再次看了眼對面的人魚,心道在這那雙眼睛的盯視下,別說醫生,船長,巫師……就算教皇或女王來了,也不敢在詛咒的領域說什麼啊。
但他也知道這是最要緊的事。
「事情有點難辦……詛咒你的人魚是不是只剩一條尾巴了?我聽說了海蛇號的遭遇,不可能這麼巧吧?」
「是有一條尾巴,我們一開始還以為,以為……」伊登偷偷去瞥一旁的人魚,人魚安靜地抬著頭,正在注視那雙紅珊瑚眼珠。
雷格巴看看灰眼珠,再看看對面的紅眼珠,繼續道:「我聽過的說法是,詛咒很難消失,卻可以被覆蓋,或被控制。當然,一旦產生色.欲——哦,你這裡是恐懼,控制的權利則掌握在那條人魚手裡,它決定了要不要一口吃掉你。如果它死了,詛咒的力量就不可控了,恐懼一旦出現,詛咒必然生效。」
他再次上下打量對面被詛咒的人類。
「說真的,我沒見過這種情況。詛咒從來都是要麼一整株香料樹,要麼活蹦亂跳,只有一雙眼睛受害?看上去像一部分詛咒生效了,還有大部分被控制了——你沒有變成一整株紅珊瑚,好處就是我們還能商量一下解咒的事。」
他把手腕上的枯枝解開,放上桌子,「我只能根據自己的經驗來推測。」桌子邊的臉都朝向了他。
「樹精詛咒的解除方式在樹精身上。找到一隻樹精,任何一隻都可以,拔光它的頭髮——頭髮,那是它們所有力量的載體。」
「然後你帶著那把頭髮,要搜集很多很多,多到你難以想像的色.欲,直到它鮮艷飽滿。」
「大功告成後,被詛咒的人把這些搜集完色.欲的樹枝帶在身上,直到哪一天,他再度心生色.欲,這一次將是解救的色.欲,接下來詛咒就會從他身上消失了。」
人魚的身體抬高了,灰眸向巫師移去。
雷格巴確定那不是戒備的神情,該說受寵若驚嗎?他感覺自己被一隻深海異類真正地看了一眼,不是看食物的那種。
室內的安靜持續了很久,直到艾格問:「被拔了頭髮的樹精會怎樣?」
「會很憤怒,燒光你們的村子。沒有人會想要面對一個禿子樹精的怒火,畢竟這種動物視美貌為生命。」雷格巴喝了口茶,驅散腦子裡的畫面,「不過,等到第五年它的頭髮重新長出來,就會躲得遠遠的,生怕人類再看上它的頭髮。你知道的,神奇動物。」
「理論上講,紅珊瑚詛咒的解除同樣。」他猶豫了會兒,「但是解咒都是在詛咒尚未生效時成立,生效的詛咒不可逆轉,你——」
「我知道。」艾格說。
巫師不得不承認,紅珊瑚華美瑰麗,唯獨死寂的神采卻和這位北海遺裔的面容很不相配。
「所以……我們只能試一下。」他收起自己的樹枝,「找到一條人魚承載了神秘力量的特殊部位,用那玩意兒搜集大量的恐懼,還有這一切之後,你新生的恐懼。」
「哪個條件更難辦一點?我投最後那個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