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二嬸嘿然一笑:「要是說了,那誰還敢住?聽說那來租房子的貴家小娘子,是外地來的,不知到寧州做甚。我一提話茬,林家媳婦就一臉驚慌。以嬸子我看,老林頭那死要錢不要命的脾氣,肯定沒講實話!」
這下不止宋大娘,其他街坊鄰居聽了,也眉頭緊皺:
「這樣的人也敢騙,就算是外地來的,誰知人家有沒有城裡的大戶親戚?老林頭貪財遲早貪出大禍來!」
「這老貨,太黑心了!」
「幸好,那房子雖有些傳言,這些年,也畢竟沒人真出過事。或許那小娘子帶的人多,人氣一旺,也不會出事。」
各家都還有自家的事,磕了一遍牙,罵了一遍老林頭後,也不多說,各自散開。
唯獨宋大娘憂心忡忡,挑水回家時都險些一打跌。還站在院外,朝斜對門的宅門望了好一陣子。
結果,果然看到一大群人簇擁著馬車往那座空置的宅子去了。看形容,就是施二嬸描述的那貴家小娘子一行。
兒媳從繡坊做工回來,又接了從學堂回來的小兒,正要做飯,看見婆母站在家門口半天,水灑了小半都沒注意。忙過去接水桶:「娘,您看什麼呢?」
聽見熱鬧,她探頭一看,目不暇接,驚道:「哎,好大的陣仗,老林頭總算把房子租出去還是賣出去了?好幾年了,我們家又搬來新鄰居了!不知是什麼來頭的貴鄰,居然敢住這裡。」
宋大娘道:「好像是外地來的。老林頭這忘八,騙了人家,沒說實話。」
兒媳也吃了一驚:「什麼!他怎麼敢的啊!」其他街坊只是道聽途說,亦或知道得不真切。
但時不時會過來檢查這座宅子防火的老林頭,以及住得離這座宅邸最近的他們家,卻是一清二楚的,這宅子,如今根本住不得活人!
宋家的小兒不知何時擠了出來,看見對面的熱鬧,眼睛被大馬、粉衫羅裙的侍女,華美的車駕吸引了,樂呵呵地拍手:「大馬、大馬!啊,你們也來看大馬嗎?」
後半句話,宋家小兒的眼睛卻盯著宅邸的青瓦牆頭,視線凝聚,仰著頭,天真無邪,不知道在與誰說話。
牆頭空無一物。
但在宋家人的視角,卻能看得清清楚楚,瓦片上壓了幾個印子,無風而鈴鈴響動,似乎當真有什麼東西趴在牆頭,朝外窺看宅邸大門口的動靜。
宋大娘、兒媳毛骨悚然。宋大娘立刻給了孫兒頭頂一掌,呵斥:「回去讀書去!說了多少次,不許胡言亂語!」
立刻將孩子拉離了門口,婆媳二人慌慌張張關上門,生怕慢了半步,引起了不該有的注意。
她們倆步履匆匆,卻沒低頭,看不到被拉走的宋家小兒,在自家大門關閉的一霎,對著對面的空牆頭,雙眼迷迷瞪瞪,露出傻笑:
好啊,好啊,晚上,找你玩……
仿佛在應和誰。
*
「還不錯。保存得挺好。」
等進了宅邸,初步檢查了一遍房子的清潔、完整程度,紅漆大門合上。翠蓋輿車停在外院,珍珠簾被掀開。
粉衫碧裙的侍女們連忙去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