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商見少年笑容懵懂,便又說:「你看你還不信,我問你,他如果不是禍星,如果沒給大滄傳信,怎麼被俘近兩年,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
聞言,少年藏在袖裡的手蜷了蜷。
「這倒也是。」少年眉眼彎彎地說:「如果不是因為他,此次平廣之戰,我軍原本已是大獲全勝,正要乘勝追擊,狠狠敲上他們大滄一筆。」
聲音也糯糯的,帶點不明顯的鼻音。
「對嘍!就是這個理!」行商面帶可惜地嘬了口茶,喃喃自語道:「關鍵時刻,誰能想到大滄忽然拿他來議和,還承諾歸還失地,弄得咱二皇子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連個繼續攻打的理由都沒有,前腳紮營,後腳撤兵,白白浪費好些糧草。」
說著又轉頭,順手給少年也添了杯茶。
「說了這么半天,你是哪家的?叫什麼名?」行商不放心地問:「最近這邊鬧流寇,你年紀輕輕的,沒事還是早點回家,別在外面瞎逛。」
少年聽得連連點頭,雙手捧著茶碗,指尖白如玉。
「真不巧,我是李家的。」少年垂著眼說:「我姓李,單名一個熙,家中父兄嫌我不吉利,不想見我,故而在外多逛逛。」
「……」
李家!國姓!李熙!
啪嗒一聲,茶碗陡然脫手,行商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你你你、你就是那個命裡帶煞、誰沾誰死的小天狼星!」行商大喊。
一語激起千層浪,頃刻之間,在座茶客皆做鳥獸散,唯獨行商沒跑。
離得太近了,腿軟,跑不動。
再說天狼星可是凶星,誰能想到凶星長這個模樣!
再說堂堂皇子還朝,就算再落魄,怎麼可能連個護送儀仗也沒有。
然而,還不等這行商重新調整好面部表情,風吹沙起,忽有長箭破空!
電光火石間,李熙一掌扣在這行商腦後,壓著他低頭。
殺人箭擦耳而過,危機時刻,李熙揚聲道:「玄鵠!知道你不待見我,但性命攸關,你還不來幫忙!」
下一刻,一身黑衣的護衛方才現身,不情不願地從樹上跳下來,輕而易舉替李熙接了刀。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行商嚇得都尿褲子了,只管哆哆嗦嗦地抱著頭,涕淚橫流道:「流、流寇!是流寇!欽天監所言不虛,禍星果然命裡帶煞,逮誰克誰!」
感慨完就厥過去了。
李熙懶得理他,抬頭望向玄鵠提劍疾行的背影,意簡言賅地說:「儘量留活口。」
玄鵠頭也不回,聲音冷淡,只將兩具咬舌自盡的屍體拋過來,說:「來不及了,他們都不是流寇,發覺一擊不成,死得特別快。」
李熙無言以對。
第四次了,這是他被大滄釋放後,第四次遭刺殺,幸好有玄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