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謹慎地點頭,說:「督主您先過眼, 若您在看完了它之後,還要罰我,那這罰我認。」
裴懷恩這才大發慈悲地應下。
原是玄鵠放給李熙的信鴿,不幸叫十七給打下來了。
統共兩寸來長一截小竹筒,裴懷恩皺著眉頭把它擰開,借桌沿磕兩下,倒出裝在裡面的密信,定神細看。
十七在旁悄悄注意著裴懷恩的神色,見裴懷恩肅然起身,便適時說:「督主,如您所見,六殿下竟已派人去了雲縣。」
「……」
說時遲那時快,十七所言猶如驚雷,令裴懷恩剎那抬眼,一下攥緊了手裡的密信。
裴懷恩轉身去看燭火映在窗子上那影,輕聲說:「李熙……他是如何得知的線索,以他的本事膽識,若無有心人相助,又怎麼可能查得到這些。」
當年欽天監一事,凡知情者皆已被殺的七七八八,就連玄鵠在信中提到的這位元姓婦人,也是裴懷恩暗自查了許久才尋到,後又特意花大力氣保下,留著專門就為拿捏寧貴妃的。
此事蹊蹺的很,十七也和裴懷恩一樣想不通,只斟酌著說:「督主,從哪得知不要緊,要緊的是若真讓六殿下如願帶回了元氏,恩露殿那邊可就……可就保不住了。」
裴懷恩聽罷,不甘心地拂袖。
「當真是可恨……!」裴懷恩壓低聲音,冷然道,「這些年來,本督之所以肯出錢養著元氏,為的,就是能長久地拿她威脅恩露殿,而不是讓她真成了恩露殿的威脅。」
齊王體弱,寧貴妃又短視——這從她先前只是因為想讓裴懷恩幫她滅口,就敢把當年欽天監一事對裴懷恩全盤托出便可見一斑。而裴懷恩願意扶持他們,眼裡看中的,無外乎也就是一個省時省力,無需他再擔上例如篡改遺詔之類的其他風險罷了。畢竟他現在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個對外足夠名正言順的傀儡——這能讓他在日後省下不少心,至於這傀儡本身怎麼想,其實並不重要。
只因有元氏在一天,至少在承乾帝死前,寧貴妃都不會和他真的翻臉。
至於這承乾帝駕崩之後麼。
到時有蓋著紅章的詔書傳下來,等齊王順理成章登了大寶,手執天子印信,替他鎮住蠢蠢欲動的四方諸侯,把這天下幫他坐穩了。
等真到了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