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李熙伸手接著信筒,唇線緊抿著,心跳登時就漏了半拍。
裴懷恩……裴懷恩已經知曉他在幹什麼了,沒準正是寧貴妃喊裴懷恩來的。
難怪他這兩天左等右等,都等不來玄鵠的回信!
顧不得外人在場,李熙驚疑不定地低頭看信,卻聽裴懷恩繼續逗他,說:「好端端的,雲縣那麼偏僻,小殿下怎會想起派人去那裡,是誰教給你的?」
因為摸不透裴懷恩此行想要幹什麼,李熙狠咬一下舌尖,沒吭聲。
玄鵠在信中對他說,元氏改名換姓隱在雲縣,想找到她,還要小心謹慎地不驚動旁人,不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恐怕還得些時日。
看完信再抬頭,裴懷恩仍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半分沒有動,只是面色愈發冷了。
話趕話接到這份上,見著李熙發愣,裴懷恩倒也不再隱瞞了,而是直接撿乾脆地同李熙說。
「先前倒是我小瞧殿下,竟叫殿下真的查去了雲縣。」裴懷恩一手支頜,隨意地挑眉,「但殿下也不想想,若非我點頭,殿下難道還進得去宮,看得見欽天監當年那些舊錄麼?」
裴懷恩提醒得明顯,李熙不是傻子,只稍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關竅,以及他在這件事中正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不禁訝然道:「廠公……廠公那日沒醉,廠公也想教訓恩露殿。」
裴懷恩不置可否。
「什麼教不教訓的,話別說得這樣難聽,這都是小事。殿下年紀輕,我原本並不想與殿下說這些,以免殿下心中不忿,又要跑來與我鬧。」裴懷恩抬手向李熙討了茶,沉吟半晌,又說:「現如今,我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打算,想必殿下再明白不過,而我也知殿下的苦楚,不會計較殿下此次的魯莽之舉,甚至還會補償你,給你很多很多的錢,助你如尋常皇子那般開府、成家,讓你在這活得很舒服。」
李熙沉默聽著,在為裴懷恩送去茶水後,便又立刻走回桌邊,兩隻手背在身後,用力抓緊桌沿。
良久,裴懷恩見李熙不說話,像是聽進勸了,面上便又軟和下來,寬慰似的朝李熙招手,示意李熙到他身邊去。
「小殿下從前過得辛苦,對恩露殿那邊有埋怨,這是人之常情,我可以理解,但時局如此,也請小殿下.體諒我的苦心,往後不要再做這些無用功了,好麼。」說到這又笑,循循善誘的,「小殿下聽話,我知此事要查,可是具體該怎麼查,該查什麼,什麼又是不該查到的,還望殿下心裡能有個數,用心配合著我,否則……」
餘下半句話沒說,裴懷恩低了頭,又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茶,威逼利誘得很熟練。
如這等事,裴懷恩從前已經做過很多次,想來如李熙這種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小孩,只需稍加告誡便成了。
裴懷恩這樣想著,慢條斯理地把茶水飲淨了一碗,卻不見李熙走近,心裡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