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昃臉色猛地一沉。
他在這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休祲劍的微弱聯繫,這孩子的臉和身影也很熟悉。
他就是孟昭然。
當年這孩子憑本事跨越陸昃設下的九九八十一重考核,只說從小崇拜他,要拜師學藝。
不曾想這裡看見的孟昭然,看起來比剛拜師時小上許多,原來他在拜師之前還有這麼一段。
陸昃只消打眼一瞧就知道,孟昭然的前師父根本修為就不高,根本就不足以來教他。
昭然的天分極高,可這老頭連冥想都要正兒八經沐浴焚香,按祖宗規矩依葫蘆畫瓢的廢物能教出來什麼東西。
那些嘲弄的聲音太刺耳,小孟昭然求助般看向那老頭:「師父,我真的沒有說謊……」
那老頭臉上沒有一絲動容,甚至藏有猙獰的扭曲。
當年的孟昭然不明白,自己學了一個月,就已經把師父逼得教無可教,老頭把這孩子從鄉村野夫手裡帶出來,還沒享受幾分供奉與崇拜,就越來越難以回答孟昭然的問題。
是,這孩子是個奇才,但是那又怎樣。
他實在是奇才得有點太過了,讓人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心。
小孟昭然心中已經委屈到無以復加。
他爹娘只教他做人要做老實人,來仙門之後要好好修仙,並沒有來得及教他如何應付這些複雜的人情世故。
……是我做得不對麼?是我做得還不夠好麼?
他迷茫極了。
那老頭見他眼中淚光,神色更是不屑。
所謂奇才,也還是這個樣子。
「你前幾天還膽大包天地念叨什麼?想去招搖山大比見休祲劍仙?你在我們這算個虛張聲勢的天才,在人家劍仙面前就算個蟲。就連冥想都出錯,拿什麼去跟人高徒鄔如晦比?你憑什麼要劍仙高看你一眼?」
孟昭然拜入師門比較晚,其實已經錯過了打根基的最佳年齡,但陸昃看中的就是他的毅力,甚至不是他的根骨。
自然,這孩子的根骨也是絕佳,天生半仙之骨,心性更是難得,純粹得很,是天生的好苗子。
只是如今一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半仙之骨,而是完整的仙骨。
任何一個修士睜開法眼來看,都能看到他一身絕佳的仙骨,泛著瑩潤如玉的白光。
但陸昃收徒時,仙骨已然只剩半副。
思及此處,陸昃看那老頭和周圍少年的眼神已經像在看屍體。
神像前的牌位上刻著這個小門派的大名。
南山勾陳門是麼……哼。
人終將被少年不可得物困其一生,如此看來,這幻境就在復現修士心中未盡的執念。
這手段,倒是與心魔的手段有些相似,都是鑽人心裡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