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中痛苦,卻無人能體會。
一片落葉落到池水之中,頃刻化作飛灰,而他得在裡面熬上二十七日。
池中偶有鮮紅之色湧出,是冰蓮在吞噬融入他的血肉。
漸漸的,他身上開始浮現蓮花紋路,這便是後來的憫生蓮紋。
納化的過程極其漫長,越老爺子並沒有一直守著他。當眼前的影子模糊,湛雲葳知道,又是命書翻頁的時候了。
她望著越之恆的眉眼,忍不住想:每一次見你,似乎你都在經曆命運的苦難。
越大人,望下次再見,你能得償所願。
人的一生,不能總是苦澀啊。
命書的聲音響在耳側,湛雲葳知道,這是命書將要闔上的訊號,所窺天命不能過多。
然而她卻想在離開前,最後看一看,一年之後,越大人是不是真的來過學宮,為何她毫無印象。
她對命書翻頁的規律已經隱約有些許了解,閉上眼,將自己帶入書頁之中,控制著時間流速。
眼前越老爺子替越大人請教習先生,他在雨中練習鞭子、學著煉器的畫面,仿佛走馬觀花而過。
視線再次清晰定格時,已經來到了一年後。
*
湛雲葳低眸,發現身邊還是坐在輪椅上的越老爺子。
旁邊停靠著一艘雲舟,越老爺子準備出行,他要去學宮拜訪舊友,交代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是一個清晨,陽光照在雲舟之上,沒過多久一個腰間別著鞭子的少年走了出來。
正是越之恆。
不過如今的越之恆,已經不是望月池畔,那個困在後山的小邪祟。
一年過去,他又長高了不少,她幾乎得略微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他臉部輪廓更加成熟了些,冷峻的半張臉上,仍舊有若隱若現的蓮紋。
越老爺子道:「出發罷。」
他們去的,果然是學宮的方向。
抵達學宮前,越之恆垂眸,拿出一個黑色的面罩,系在後腦之上,遮蓋住了臉上的蓮紋,只露出一雙淡墨色的眼睛。
越老爺子知道,這與自卑無關,而是越之恆已經明白將來走上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蓮紋之事,越少人知道,便多一分勝算。
如今教習先生加在一起,也打不過越之恆。再過幾年,越之恆就會接管越家,「投效」王朝。自此他得積攢陰兵,以冰蓮之血,飼養這股能消滅靈帝的力量。
年少時那驚鴻一瞥,只能埋藏在記憶中。不管是身份還是命數,兩人完全不可能有交集。
越之恆遠比他想像的成長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