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默地看著,鋪散在身上的月光。
有這麼一種人,他們的好是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的好。
不居功不邀功,但不經意間恩賜四方,就像無光暗夜裡的月。
宣榕顯然是的——她待萬物皆如是。
怕阿望會傷人是個粗陋的藉口。
肯留下這隻極為顯眼的雪狼,真正原因是她最後一句話。
他確實放心不下它。
*
翌日,宣榕醒得早。
臨摹了頁字,不太用心地讀了幾頁書,琢磨著怎麼儘可能不傷人地和宋桑交代此事。
這時,她的窗戶被扣了扣。
窗戶是起來後半闔的,她還以為是隨從有事稟報,抬頭問道:「何事?」
一隻雪狼探出了頭。
不僅是它。在它腦袋上,立著威風凜凜的追虹。
再在玄鷹的翅膀脖頸間,竹葉青左看右看。
像是層層往上的疊疊樂。
見到宣榕,阿望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大大的傻笑。
宣榕:「……」
原來是這種鬧騰嗎?
第15章 刺青
宣榕不知道雪狼是否有自己的狼群,但耶律堯養的這群猛禽里,它顯然是個頭子——
看到她走過來,阿望嗷嗚了一聲。
追虹便將頭後扭,從阿望背上銜起一枝尚帶晨露的桂花。
放在了窗欞。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甚至都看不出它們不是一類猛獸!
宣榕:「…………」
她沉默片刻,終是沒忍住笑了起來,拾起花道:「謝謝你們的花。有用早膳嗎?」
三隻疊在一起,歪著頭看她。
宣榕換了個說法:「早上有吃東西嗎?」
這次阿望應是聽懂了,嗚嗚地搖了搖頭。
宣榕便道:「可以去找那位穿著靛青衣服,佩著長直刀,話少一點的侍衛哥哥,讓他給你們準備吃的。」
容渡話少心細,生活瑣事、銀兩開支都是他來操持。
說著,她將手中書和花都暫擱一旁,扯張紙,提筆寫了「顧其食飼」四字,疊了兩疊,走到窗前,正愁著給哪一隻比較好,阿望就自告奮勇地仰起頭,小心翼翼叼過紙頁一角。
然後又低低嗷嗚了聲,興高采烈帶著同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