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約莫十四五歲,生得膚白若瓷,盛顏仙姿,杏眼明仁,玉質天成。眉間點了時下盛行的觀音痣,猶如一點紅梅入雪中。
都說姑蘇養人,他活了這麼多年,也未曾見過出落得如此標誌的女郎。
因劇烈咳嗽,少女面頰染了點病態的紅,但神態從容,她有禮地抿唇一笑,問道:「請問主人家在嗎?」
家僕紅了臉,忙不迭道:「在的在的,女郎何事?可是有事兒拜訪?」
宣榕臉上透出兩分難得的扭捏:「……我想化緣。」
家僕以為耳朵出了問題:「……什麼?」
宣榕誠懇道:「我想籌點銀錢,買點藥草布施。或者您家有多餘藥材,可否贈我一點?」
家僕:「…………」
他很真摯地一呵腰:「小姐,您家貴姓?是和家裡鬧了別扭不成?需要小的送您回去嗎?」
顯然,沒把她的化緣當一回事。
宣榕並不氣餒,尷尬的勁兒緩和後,愈發淡定:「免貴姓容,單名一個鈺。我並非此地人,實在是寺中藥草不多……」
家僕無奈打斷她:「雖說我主人家不是什麼鐘鳴鼎食的望族,但好東西也跟著看過不少。小姐,您這身衣服就抵我們一家半月膳食了,您快回吧,否則家裡人遷怒,我主子得遭殃。」
宣榕茫然無措地眨眨眼,家僕見狀,咬牙跺腳,再不忍也合了門。
宣榕摸摸差點被拍扁的鼻尖,倒也不沮喪,只喃喃道:「阿松,附近成衣鋪子可以典當嗎?」
一旁,容松不知從哪裡冒出了個頭,一臉上了賊船的瞠目結舌:「不是,郡主,你真聽邱明大師的,來化緣也就罷了,這隨便哪個小廝的話你也信啊?!你化不到緣是因為你這張臉,不是衣服啊!」
宣榕鬱悶,即使走了一天顆粒無收,腿腳酸疼,她也沒想席地而坐,只是輕輕靠在高牆上,納悶道:「好難啊阿松。」
這是來姑蘇的第三個月,病稍微養好了些許,她便隱匿身份,用化名四處走動。
按照她的想法,在外取了「容」姓。
但化名叫什麼,家裡爭執了半天——
不怪長輩們害怕,他們至今為止都懊悔沒給她取個硬點的小名。
絨花絨花,固然合歡吉祥,但風一吹就隨風四散啊!
本身八字就輕,這下更是飄到天上去了!
最後還是祖父思來想去,一錘定音,叫「鈺」。金玉相逢,福瑞平安。
更有金戈相護,鏗鏘堅硬,但願會是個好兆頭。
就這樣,宣榕就揣著「容鈺」這個假名,在寒山寺暫時安了家。
邱明其人,年近九十,是個返璞歸真的得道高僧,做事不懼世俗、不拘常理,很有點意思。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