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語氣依舊很冷靜,仿佛無言安撫:「然後呢阿旻?」
「這只能說明,這個案子有問題。她怕有人事後發現不對勁。」謝旻咬緊牙根,眉目里居然迸濺出了一點絕望。
宣榕沉默片刻,問道:「……有什麼問題?你查出來了嗎?」
皇后的心腹,自然也對太子殿下坦誠相待。只要他肯費心套話,哪怕皇后叮囑,也不會全無破綻。
佛殿外傾盆大雨噼里啪啦,
十幾隻大白鵝基本被送走,剩了一隻的獨苗苗,沒了白天看廟護殿時的耀武揚威,在電閃雷鳴里嘎嘎尖叫。
紫電也照得室內鬼氣騰騰,只見謝旻一張臉慘白如紙,說話顛三倒四:
「他沒死!他當時沒死!他自幼習武,那晚夜宴中刀,屏氣鎖脈後還活著,是母后發覺,又命人殺了他……」
第51章 炙熱
謝旻因為情緒過激, 碰掉了佛經。宣榕靜默半晌,拾起地上經書,拍拍灰道:「就說你怎麼臉色這般不對勁。」
謝旻直愣愣半晌:「……阿姐你早知此事?」
宣榕將佛經歸位, 淡淡道:「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
「那你怎麼表現這般淡然。」
宣榕語氣難得咄咄逼人:「你魂不守舍的, 我方才心裡做了很多壞打算, 就還好。而且恕我直言, 京城發生什麼都不奇怪好吧。」
膨脹的權利催生怪物, 扭曲的欲望磨滅人性,很正常。處於那個位置,一個人不再會是他自己, 而是……那把交椅。
謝旻木然著臉道:「那確實。父皇不知此事,其餘人也不知道。我實在沒人可訴說了。」
宣榕問他:「楠楠知道嗎?」
謝旻:「你說呢?」
那就是不知。宣榕微微蹙眉, 沒作聲。
謝旻大感怪異:「姐你居然不勸我告訴她真相。」
宣榕臉上不是愉快的神色:「然後呢?她性情稟直, 定會狀告舅舅, 讓他廢后——先不說有無證據、可好查辦,就算板上釘釘, 這種程度的事情也最多禁足吧?她事後怎麼辦?她要怎麼生存?」
這次換謝旻噤聲了。半晌,他頭疼欲裂地道:「我沒想這麼多, 我只想到如果她知道了, 得恨死我。我想死。」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權利的傷筋動骨, 原來他也有力有不逮、力不能及之時。
宣榕揉揉眉心,犯愁:「倒不一定會恨你。」但恨皇后是在所難免, 這是死局, 她想了半天沒想出好辦法, 嘆了口氣:「這事等我年末回京再議,那些被你母后貶斥出去的刑部官員, 有哪些?」
謝旻報了幾個名字,人不多,宣榕捕捉到了一位:「季穗?人在吳縣?不就在姑蘇附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