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之福?」
「不,符咒之符。他喜蠱術,玩蠱玩得最好,從小和稀奇古怪的蠱蟲們一起長大的。但人比較孤僻古怪,長相也與常人不太一樣。你待會別怕他就是了。」
馬車在最繁華的平安街停了下來。這裡,沿街商鋪林立,人煙輳集、車馬駢闐,喧鬧聲不絕於耳。
宣榕先行跳下馬車,耶律堯稍後幾步,抬頭望去,只見正面這家商鋪牌匾雕紋刻葉,枝紋纏繞「桃花里」三字,瓷盆花卉層疊擺放,居然是家大隱隱於市的花店。
生意還很不錯,好幾個夥計在看顧,見有人來,迎上來熱情地想要招呼,卻被宣榕示意了一塊令牌。夥計面色微變,立刻恭敬一俯身:「先生在樓上等您,您跟我來。」
正值元宵,滴水成冰。這種嚴寒天氣里應該無花無綠,整個桃花里卻瀰漫在馥郁的花香里。
沿著扶梯上行,耶律堯垂眸看去,一樓擺放的花盆裡,居然品類齊全。梅花海棠也就罷了,本就常見,黑芍藥和紫蓮花這種稀罕物,也有好幾株。
上了樓,是一整片花海。木樓正中被挖空重塑,填了黑土,琳琅滿目的鮮花成簇,中央一方小水池,三四荷
花亭亭玉立。
有人披髮廣袖,立在花叢里。
耶律堯知道為何宣榕說溫符長相奇怪了。
這人背對著他們,居然是滿頭銀髮。聽見後面有腳步也沒回頭,手指虛搭在一株花上,直到聽到宣榕喊了一嗓子「溫師叔」,才緩緩轉過身。
溫符的長眉和睫毛竟也是白的,眼眸色澤很奇怪,偏棕色。瞧不出年紀,但氣度沉凝,白色的人在濃麗的花堆里,有種荒謬的美感。
他虛無的視線落在宣榕身上,語調沒什麼起伏:「絨花兒來了。」
宣榕探過身,向里室張望:「江師叔他們呢?」
「昨兒和殿下短聚後,他們今天已回了。」溫符緩緩走出花叢,他步子很慢,開門見山道,「這便是你說的那位病者?」
說著,溫符用沒有什麼焦距的眼神,看向耶律堯。
宣榕應是。卻見溫符手指拂過一株花,花上蟲飛出,在耶律堯頸邊齧噬一口後又飛回,溫符隨手碾碎那隻飽腹的蟲,將染紅的指尖湊到鼻尖嗅了嗅,淡漠的聲音:「不救。我不救必……」
忽然,溫符嗓音一頓。
琉璃淨火蠱能被稱為蠱王,是有原因的。不僅能馭百獸,對普通的蠱蟲也是無言威脅。溫符感受到花叢中蠱蟲的躁動,側過頭道:「絨花兒,去替我蒔花。」
明擺是要支走她。宣榕遲疑,卻見耶律堯對她做了個「無事」的唇形。猶豫片刻,還是拿了溫符擱在一旁的長玉勺,下樓侍弄花草去了。
而溫符這才慢慢道:「我不救必死無疑者。怎麼,這話絨花兒聽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