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符淡淡道:「黃昏到點歸家了。」又解釋道:「他在閉息呢,人無意識的。不用怕,你就當木雕。你小時候不也用過針灸人偶認識穴道麼,把他當人偶也行。」
宣榕:「……」
這哪裡是一個概念,宣榕手上還有塵泥,淨了手,慢吞吞挪到榻邊,反覆糾結了片刻,終是心一橫,跟著溫符指導,按照次序流程,將那些瓶瓶罐罐上的藥抹到針尖尾巴上。
青年背上有整幅刺青。遠觀不清,近距離才發現,刺青下是十幾道縱橫傷疤,孤狼引頸長嚎,右側是一輪圓月。
耳尾後也有一處穴道。
溫符忽然道:「他有一隻耳朵有耳洞吧?你小心點,儘量別碰他耳朵。」
宣榕問道:「怎麼了,耳上穴道有影響?」
「北疆習俗,成年後耳上綴松石,可聽從神明指示。非神巫或親近之人不得觸碰。」溫符道。
宣榕瞭然。那便是恭敬之意了。就聽到溫符又補了句:「由於成年後的親近之人,多半是伴侶而非雙親,所以演變到今日,親昵接觸,會有求|歡之意。」
求……什麼???
登時,宣榕手腳無錯,心驚膽顫避開耶律堯的耳骨,總感覺自己好像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無由來地心虛。思來想去,扒拉出點似乎相關的記憶,立刻顫顫巍巍道:「那什麼,溫師叔,盯著看會有這個意思嗎?」
之前在天機部他那麼不自在,不會因為這個吧?!
看了沒幾眼就把耳墜給取下了,不像他脾氣。
好在,溫符道:「那沒聽說過。應當沒有。你不用緊張,稍微一碰也沒什麼,親昵接觸指的是揉捏親吻之類。」
宣榕鬆了口氣,忽略掉莫名的不自在,放下心來。
想想也是,若盯著看就會有如此露|骨之意,那豈不是任誰都可以調戲了過去。不過那天耶律反應是蠻大的。
終於,幾般煎熬,她束手束腳上完了藥。緊張得髮鬢都浮現薄汗,問道:「什麼時候可以拔針啊小師叔?」
溫符點燃一盞油燈,燈芯在淺淺的一層油脂里。他道:「等這盞燈滅了即可,不要過時。我去看看我的花和蠱了,也不知方才被擾死幾隻。」
宣榕居然從他向來淡漠的眼底,看出幾分發愁。失笑應了。
溫師叔不是喜歡管事的人,成天活在花和蠱的世界裡。若非她懇求,今冬都不會出谷。
於情於理,也不該所有事都讓他忙活。
所以,宣榕拿起一本旁邊小几上的一本藥理書,搬來圈椅,就著暗淡燈火翻看。不知過了多久,油燈熄滅,四周俱靜。
她早有準備,摸起旁邊火匣和蠟燭,準備點燃。可是嘗試好幾回,受潮的燭芯根本燃不起火——半瞎根本就不需要火光,溫符店裡這幾根蠟燭,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