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詠不假思索:「那肯定!他可看顧那身皮肉了!用了點刑,沒人刑審的時候,他就非常小心地養精蓄銳,趴著一動不動養傷,吃得比誰都多。心態也平穩,根本撬不開。」
宣榕嘆了口氣,神情似悲憫也似冷漠,半晌道:「昔大人,你先得知道他在想什麼。韓玉溪此人,把舊主得罪了個遍,不像之前先叛逃北疆,又叛逃西涼,每次都帶來豐厚情報。這次,他不敢把西涼的底交代乾淨,因為他在我齊本就是罪人,交代完了,他也完了。」
昔詠不恥下問:「所以臣該做出保證,他能活?」
宣榕無奈道:「……他信你呀?更何況,當年他叛逃出國,留在大齊的妻兒代他受罪流放,父母也都因此早早病逝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回來的。」
昔詠敗退:「八成不信。」
宣榕微微一笑:「這便是了。但韓玉溪態度確實微妙,倒是很像在拖延時日。等人來救。否則大可一上來就掀桌子尋死。」她想了想,沉吟道:「我若是西涼,有個精通北疆大齊排兵布陣、山行走勢的臣子在,肯定也會盡力營救。但我不知他所恃為何,安定城中有內應,還是有自信西涼能攻城?」
昔詠矢口否認:「他做夢!西涼滅了安定都會在!」
宣榕失笑:「也許城中有他舊友熟人。不過這不重要。我想說的是,你放他逃走三回,再抓他三回,挫他銳氣,如此一來,他會交代得一乾二淨的。」
昔詠眸光一閃,剛想說什麼。宣榕輕嘆著補了一句:「三回不行就五回,每次他要逃出生天之時,把人抓回來就行了。你的兵你的城,你知道如何布局,應當不用我再支招了罷?」
昔詠轉過彎來,喜笑顏開:「不用了,多謝郡主!為難您不惜勾心鬥角還提點臣這些,臣銘記在心。」
她說完想要說的,便御馬調頭,轉往主帥軍營。
昔詠勒馬下地,恭敬地伸手扶住宣榕下馬,這才闊步行遠,先行去命人把韓玉溪轉送守衛不那麼森嚴的牢獄。
而此時宣旨冊封的一眾欽差隨臣,也早已被迎來,在高處看台參觀軍中布局、演練排陣。
這些事物熟悉到骨子裡。耶律堯並不感興趣,他垂眸睥睨一掃,忽然不知看到了什麼,神色陡然轉冷,瞥過那匹狂奔而來的雪白快馬,在昔詠手上剜了一眼,再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直到宣榕緩步走來,他才慢吞吞問道:「那位是昔帥麼?」
高台華蓋流蘇拂過,宣榕抬眸應道:「嗯對。你以前認識的。」
從昔詠見到他第一眼地異樣神色,耶律堯就猜到這人認識自己,把宣榕帶走,想必也是問詢。可耶律堯猜不透為何宣榕毫無排斥地與昔詠同騎,於是好奇一般問道:「你和他看上去也像多年舊識。」
宣榕略一思忖:「確實不少年了。七歲時第一次見昔大人。」
耶律堯眸光微沉。
容松在一旁插嘴:「十四年了吧郡主,時日過得快呢。」他唏噓道:「眼見著昔帥一步一步走來,也怪不容易的。」
耶律堯還想再問什麼,可此時詳問,反倒落了刻意。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列兵數隊,護送著一個囚犯轉送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