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堯直接卸了他下巴,慢條斯理道:「大齊沒有這般上不得台面的禮教,你這一口一個私情,一口一個滋味,從哪聽的從哪學的?西涼?」
清雲飄散,月涼如水。悶熱潮濕的監房陷入水銀一樣的光亮。
韓玉溪這才看清,青年面無表情,那雙藍眸冰冷漠然,讓人一眼生寒。他肝膽俱裂,想說什麼,但下顎脫臼,森冷刀鋒已至唇舌。
韓玉溪一時啞然焦灼。
但好在不遠處腳步陣陣奔來。
是他方才那聲慘叫吸引來了守衛。
剛要鬆一口氣,就聽到耶律堯輕描淡寫地問道:「你舌頭確實還有用。但交代事宜,手寫也可以,點頭搖頭也行,甚至於眨眨眼都能算是應答,對麼?」
韓玉溪瞳孔驟縮——
轉置韓玉溪的這間獄牢,比之前地牢松
散。周邊的兵卒逡巡也沒有那麼嚴陣以待。
像是捕蠅草試探放出的誘餌。
本想抓捕或許存在的奸細。
但昔詠萬萬沒想到,擅闖的第一人居然是耶律堯。
手下來報時,昔詠正在宣榕房內,她走出門,聽完,一時滿臉錯愕,忍了半天,咬牙切齒下了命令:「不用拘著,把人放了。請個大夫來治一下韓賊,別讓他死了。」
宣榕提筆的手指微微一頓,從白描過半的畫卷中抬頭:「怎麼了,昔大人?」
昔詠又走了回來,深吸了口氣:「……沒什麼大事,您先作畫。」
宣榕這才重新低頭,看向紙頁。
筆下畫卷,描繪出昔詠此刻模樣。
一副軍旅打扮,輕甲披身,眉目颯爽。
畫中人不苟言笑,凝神屏氣側首站立,抬手按在腰間長劍劍柄,整個人也像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寶劍——
這幅畫是昔詠請託她繪製的。
為的是下月祭祖,有畫像可燒,能讓九泉之下的雙親得見女兒如今模樣。
好讓他們放心。
宣榕丹青一絕,舉手之勞自然不會拒絕。
不出片刻,最後一筆也已勾勒完成。
宣榕將細毫平放筆山上,揉了揉酸疼的手腕,道:「輪廓描好了,背景和上色明日在處理,最遲後天給你畫好。我方才看了下,顏料裡頭硃砂不太鮮艷,還有銀箔也不太夠……」
昔詠連忙殷勤道:「這個好辦!臣讓人去再採買一點。」
說著,昔詠解開鎧甲,舒展了一下大半個時辰未動的身子骨,又大步走到宣榕面前問道:「郡主,我給您按按手上穴道?」
經久伏案的文人,或多或少,腕部頸部都會筋骨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