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捧著杯盞,垂首輕輕吹了吹滾燙的茶水,笑道:「還是這兒的茶好。」
喬溪跟著嘗了一口,喝不出是什麼品種,問:「我不太懂茶,這是……碧螺春?」
不等珍娘回答,小荷捂著嘴又笑了:「這是白牡丹,是夏日清涼解暑的花茶!」
得到答案,喬溪點了點頭:「我說呢,怪不得嘗到一點花香。」
珍娘回頭輕斥了兩句,略帶歉意的對喬溪道:「小荷這丫頭被我從小慣壞了,總是這麼沒規矩,還望喬公子海涵。我替她給你賠個不是。」
說完她起身福了福身子,小荷低著頭也跟著行禮,不敢再笑嘻嘻的。
喬溪連連擺手,毫不在意的說:「不用不用,她挺好的,也沒有冒犯我。」
雖然剛才小荷確實又隨意插話,可是喬溪並沒有從她的態度中感到輕慢,反而還覺得這小丫頭對自己挺有好感,進屋後一直對他笑眯眯的,看著心情很好。
他說完話後,小荷在珍娘背後看不到的地方,感激的對他眨眨眼睛,甜甜一笑。
喬溪跑出來找三郎,卻沒想到在街上遇到這對主僕,而且珍娘還很熱情的邀請他喝茶吃飯,喬溪實在推辭不過,只得硬著頭皮跟她過來。
他自覺和珍娘並不太熟,一男一女共處一室,而且彼此身份也挺尷尬,他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麼,又找不到話題聊,只好一杯又一杯不停喝茶,時不時從大開的窗戶往下看,就是不好意思看珍娘的臉。
珍娘善解人意,知道他的難處,也不刻意套近乎,見喬溪面前的茶杯又空了,接過小何手裡的茶壺主動給他蓄滿,柔聲說:「其實我一直很再想去桃葉村找你,但爹爹一直不許我再偷跑出門,沒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喬溪抱著茶杯沒聽明白:「你找我幹嘛?」
「自然是多謝你點醒了我。」珍娘是那種古典美人一掛的女子,標準的柳眉杏眼鵝蛋臉,即使微笑也緊緊抿著唇,一舉一動都像古畫裡的侍女,輕聲又道:「若不是你,我此刻恐怕已經上了賊人的船,沒有退路。」
喬溪聞言不甚贊同:「那也是你自己拎得清,跟我關係不大。」說完他立刻補充道:「那渣男現在還在牢里嗎?」
「渣男?」珍娘一愣,繼而猜到了:「這詞倒是新鮮,不過……倒也合適。」
畢竟是曾經真正愛過的人,珍娘提起他依舊心情低落,五味雜陳:「他如今還在獄中。我爹說他是秀才,即使是縣太爺也不好輕易用刑,但證據確鑿,只先將他投入牢里,待到上報後革去功名,再等候發落。
對何秀才這樣的人來說,他全身上下除了臉,最能吸引人的地方無非就是他的秀才身份。而按照大鄴朝百年延續的律法,被革去功名坐過牢的人沒有資格再參加科考,這意味著何秀才從此徹底斷了仕途的可能,對他那樣虛偽又貪慕虛榮渴望權利的人來說,也許比死亡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