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懷孕了,村里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撥人看望,家裡的補品多到快堆不下,一個個仿佛把喬溪當做什麼珍稀物種。
顧慮喬溪身邊無人照顧,仲大娘熱情的主動攬下這個活,一日三餐變著法子的送,還明令禁止他下床。
「頭三個月是最險的。」她殷殷關切,「不要仗著自己年輕就逞能,若不好好養著,將來可有你後悔的。」
「我年輕時同你一樣要強,頭胎就是這麼沒的。」仲大娘嘆氣,難掩失落:「滑胎倒是小事,身子一旦傷了,再想養好就難了。」
喬溪本想說自己沒那麼脆弱,可是看到仲大娘傷心,只好閉了嘴乖乖聽話躺回去。
不過仲大娘自己家裡也一堆事要忙,不能時時看著,所以只要她不在,喬溪就趁機下地,然而走不了幾步天旋地轉吐得昏天黑地,別說偷摸著干點活了。
岑兒還小,但也知道懷孕是大事,每天下學第一件事就是沖回來看他。儘管他壓根幫不上什么正經忙,仍舊固執守在床邊,拿了本書邊做功課邊陪護。
不愧是他和三郎帶出來的娃。
喬溪伸手在他小臉上輕輕捏了捏,笑道:「最近沒給你做飯,是不是瘦了?」
「沒有瘦。」岑兒眨巴著大眼睛眼看他,「夫子說我比上個月長高了。」
他說完猶豫了一會兒,又小聲問:「小溪哥哥……你不想要它嗎?」
即便岑兒沒有明確指代「它」究竟是誰,喬溪還是聽懂了。他沉默片刻,搖頭道:「我沒想好。」
瞥見岑兒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喬溪又問:「怎麼了?」
岑兒抿了抿唇:「我、我很想要個妹妹……」
喬溪笑道:「家裡就你一個孩子不好嗎?」
「……」岑兒低下頭,難得撒一回嬌:「我就是想要妹妹嘛……」
在皇宮的時候,他和幾位年長他許多的哥哥感情不近不遠極為生疏,唯一曾親近過的三哥卻無時無刻不想讓他死,他無比渴望能有個弟弟妹妹陪伴。
雖然少簡弟弟也好,但他總愛板著臉裝大人說教,每每弄得岑兒十分鬱悶,見他就跑。
他一心覺得,如果小溪哥哥有孩子,肯定跟自己是一條心的。
喬溪正要開口,忽然聽到外面好像有什麼動靜。吵吵鬧鬧,夾雜著炮仗被點燃的刺耳聲,好像很多人聚在一起做什麼。
他側耳聽了聽,問道:「外面怎麼了?」
岑兒放下書一路小跑著出門,沒多久又跑著回來,滿臉興奮:「是大山哥哥成親啦!」
喬溪一愣。
他這些天被仲大娘看著臥床靜養,又被孕吐折磨的沒個人樣,幾乎忘了外面的事。一番黃曆,果然是陶音原本定好的成親吉日。
自那天分開,他們很久沒再見過。
其實喬溪隱約記得那天昏倒從坡上滑下,好像聽到了陶音驚恐的叫聲。只是當時他已經陷入昏迷,錯覺是不是聽錯了,醒來後又覺得沒必要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