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講完啊——」
「是啊是啊,正聽到精彩的地方呢!」
「不過癮!再來一個唄!」
台下的觀眾發出不滿的竊竊私語,還有的大聲向台上的說書人喊話。
「啪——」
一錠銀子從二樓扔到台上,骨碌碌轉到說書人的腳邊。
「這位說書小哥,我家大人讓你繼續講~」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站在二樓扶梯邊,扎著高馬尾,黑色勁裝,彎著狐狸似的眉眼。
「我剛剛說了…」
「啪——」
又是一錠銀子落在台上。
「小哥你想說什麼?」
少年眉眼帶笑,和和氣氣,但說書人偏偏從那笑容之中看出了一絲威脅之意。
「呃…我說,我接下來要講的是……」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誰會和錢過不去?
說書人清清嗓子,又開始了他的滔滔不絕。
寧琬,也就是站在二樓的黑衣少年,見說書人識相地拿了銀子開始繼續講故事,滿意地轉身推開門,進入雅間。
精緻復古的雅間內,一人端坐於桌前。
墨色的衣袍籠罩全身,只能大致看得出是一位身形瘦削的青年,肩側幾縷白髮從黑袍中露出,柔順地搭在胸前。
順著脖頸向上,半張猙獰的鬼面覆蓋於左臉,露出來的右臉卻是布滿一道道紅色血痕,從眼角向外蔓延,配上紅色的血瞳,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綺麗詭異。
任誰看到這雙血瞳,都認得出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魔族,恨不得退避三舍。
寧琬推門走入,徑直走向黑袍人對面的空位。
一屁股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悶下:
「大人,我覺得這故事無聊得很,怎麼您就這麼愛聽?」
還聽了這麼多天。
寧琬撇撇嘴,聽著樓下說書人慷慨激昂的語調,百無聊賴地趴在桌上,雙手交叉墊在下巴上,一雙狐狸眼眨巴眨巴地盯著黑袍青年:
——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這個修仙者和魔族結合誕下的「雜種」,仙界的修仙者們厭惡,魔界的魔族們輕視嘲笑。
最後差點被仇人攆進亡靈深淵。
血色瀰漫的魔界常年不見陽光,可那天天邊那抹血色格外濃重。
百年難見活物的亡靈深淵中竟走出一個人。
不,或許不該稱之為「人」。
那沖天的魔氣無疑不昭示著這是一位實力強大的魔族。
寧琬怎會甘心就此殞命於這個地方。
他拼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向那如同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人伸出手……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