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韓拾一人呢?
是他把自己搬回這個房間的?
銀瀝凝起眸子,稍微想像了一下自己昨晚赤身裸體被韓拾一從浴缸撈起來的場面——那他豈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他作為神最致命的弱點,還有他身上戴著的四個縛神鎖。
韓拾一聰明,看穿他的弱點很正常,但縛神鎖他不一定能看見。
縛神鎖是為了封印神力而存在的,所封印之神法力越高,縛神鎖就越難現形,相反,所封印之神法力越低,縛神鎖便越容易反客為主現出原形。
法力越低微的死神,身上的鐐銬就越清晰。
姑且不說韓拾一隻是有陰陽眼,就算是一個神仙,法力差一點的照樣看不見銀瀝身上的縛神鎖。
銀瀝揉揉太陽穴,覺得有些頭疼,抬起兩隻手臂晃了晃,上面漸漸浮現出深黑色的鎖鏈來,他掀開被子,腳踝處也顯露出同樣的兩道鎖鏈。
稍動一下,縛神鎖就發出深沉的金屬撞擊聲。
死神這個神職上全都是戴罪之身。每個死神身上都纏著這些醜陋的鎖鏈,走起路來緩慢又沉重,仿佛永遠都在提醒著你,你是有罪的。
銀瀝無比厭惡自己身上的縛神鎖,他的厭惡來源於縛神鎖不僅封印了他的法力,還非常難看,有污眼球。
罷了,當神仙幾萬年,哪能事事順心的?銀瀝揭開被子的手停了停,韓拾一大概不知道,沒有神仙睡覺是蓋被子的。
銀瀝伸腿下床,沒想到地板上整整齊齊擺了一雙拖鞋,頭還是朝外的,準確放在他想要下床的位置。
韓拾一好像完全預判了他下床的動作,銀瀝心裡發寒,他突然覺得這孩子有些可怕。
銀瀝拉開房門,強烈的光線湧入眼中,他不禁伸手擋了擋,隨後他發現,已經是白天了。韓拾一的房間在三樓,空氣清新,一打開門就能看見天空,還有林立在這片老城區周圍的高樓大廈。
銀瀝感慨時過境遷,他已經很久沒有在人間過夜了,上一次在人間一覺睡到白天,醒來看見的畫面還是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山水人家。
他剛走出一步,腳邊就被什麼東西絆到了,低頭一看,是韓拾一的大腿。
銀瀝愣了,難道他一夜都睡在門外嗎?
韓拾一揉了揉眼睛抬頭,看見了他的死神大人。
「銀瀝哥,你醒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韓拾一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起身,他沒睡好,臉色不太好,但還是笑得老實巴交的,「現在還早,想吃什麼早餐嗎?我去給你買。小籠包、豆沙包、豆漿油條、豆腐花、煎餃——」
「不吃。」銀瀝扯了兩下自己身上那套韓拾一的睡衣,「我衣服呢?」
韓拾一指向一邊天台的晾衣繩:「掛著呢,昨晚洗的,要等太陽出來曬曬才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