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沉總是琢磨不透銀瀝的隨性而為,相處了五萬年,還是無法習慣他不愛聽人說話,說變就變的性格。
只見巫沉輕嘆一口氣,說:「鹿城,那都滅跡多少萬年了,你說什麼鬼話。」
銀瀝坐起身,書本從他臉上滾落,他認真地指了指地下:「鹿城的屍場,就在我們這片墓地下面,埋了五萬多年,被師父的陰陽陣死死封印著。你不知道?」
巫沉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銀瀝頷首道:「如果不是閻王開啟陰陽陣使得陰陽陣露出全貌,我都認不出來那是師父設下的。」
「真看到夜浮光了?幻境?」
「沒錯,是幻境無疑。他五萬年前與後來的模樣也沒什麼變化,他當年遊歷四方途徑鹿城,身邊跟著一個約莫十來歲的男孩,你可有頭緒?」
「男孩?」巫沉扶著下巴細想了一會兒:「未曾聽說夜浮光還有其他徒弟,那會不會是他的孩子?不對,絕不可能,你師父向來六根清淨不近女色,絕不可能會有風流債。」
銀瀝猊了他一眼:「我沒往這方面想,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向來獨來獨往的夜浮光會允許一個凡人少年跟在身邊,而且那個少年……怎麼說呢?聰慧、膽大、倔強,他手裡還有一隻極具靈性的葫蘆不離身,不過我猜那葫蘆里裝著類似亡魂一樣的東西。」
巫沉順著他的思路說下去:「葫蘆這等法器屬於最低等的法器,一般都是些閒散半仙、道仙才會用的,夜浮光當時已經位列神尊,應該不會用這麼低等的法器,還有一種可能,那葫蘆就是他給那凡人做的,凡人體弱命淺,承受不起太高等的法器,只能佩戴適合自己品性等級的。照你師父樂善布施的習慣,他當年極有可能是出於某種原因,想幫那孩子。」
銀瀝點點頭,覺得巫沉說得有道理:「他們兩人到達鹿城時,那孩子的心愿還未了,所以還在夜浮光身邊,只是後來他們又去了哪裡?最後那凡人少年又去哪了呢?這些陳年往事,我從未聽夜浮光提起。」
「我也沒聽他提起過關於凡人少年的記憶,只不過偶爾載他飛過山丘的時候,他會不經意地失神。不過這只是極少數會發生的事情,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巫沉是夜浮光親自馴化的坐騎,他其實記得許多許多與夜浮光相關的記憶,換句話來說,他對夜浮光的情感一點兒也不比銀瀝少。
他只是不願意表露罷了。
心思粗曠的銀瀝向來都注意不到這一點,他說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們能找到那個凡人少年的這一世輪迴的,是不是就可以打開他的命盤迴溯,看他前前前前世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