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浮光位於火焰法陣的陣心,他久久凝望著銀瀝,開口道:「神墓的那一把火,與【令】有關,但韓拾一的出生,是由於你認主,一直以來你想復活我皆是由於認主屬性,與【令】無關。」
銀瀝揚手看向四周:「那在你死後,神墓放的那一把火,到底是為了什麼?」
夜浮光忽地抬起頭,目光飄遠而沒有落點:「第一層目的是為了掩蓋神骨的真相。第二層目的是為了有可能出現的今天,為了讓所有人以為你和長生渡是不一樣的……」
如果今天不是銀瀝自己親手撥開層層迷霧,瞥見了被他多重障眼法掩蓋的真相,也許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以為長生渡只是在自己體內,而非他本身,那麼他也許真的會順理成章地接受夜浮光送上來的命盤。
「所以呢,如果我沒有質疑你,你會怎麼做?」
「我的做法不會變,我想把命盤還給你。」夜浮光對此無比篤定。
「你就是這麼說服韓拾一配合你,幫你的?讓我想想……你喚醒了他前世的記憶,告訴他只要用我的命盤替換我體內的長生渡,我就會完全自由。也許為了讓你的話更具可信度,你還會告訴他,你會用自己的肉身來承載長生渡,是這樣對嗎?但實際上你沒有告訴他最關鍵的一點。」銀瀝似笑非笑看向自己的師父,師父能夠預知未來,他的所有計劃都建立在他準確預判了別人的想法之前,可是銀瀝太了解師父了,夜浮光能夠騙過所有人,卻騙不了他。
「可是你沒有告訴他,長生渡早已與我融為一體,它不必再像一棵樹一樣存在,我生它生,我死它死。你口口聲聲說把命盤還給我,但再次從這副肉身醒來的,真的是我嗎?你要將長生渡收回去,協助你來修復傾塌的命牆,你以為你收回的是長生渡,但實際上你收回的是活了五萬年的我!失去這五萬年記憶的我,就算有了命盤,那又如何,我還是我嗎?」
手中拂塵墜落地面,夜浮光已然無話可說。
可笑,可悲。
銀瀝簡直心如死灰,意識到這些的他已經聲嘶力竭:「所以……從小到大你對我的關懷和教育都是假的,你由始至終都將我當成一件法器,只要保證我活著,關鍵時刻配合你完成你的使命,就可以銷毀丟棄,就算少了我一個,你還可以再造無數個……你試圖將我打碎,再回爐重造,這才是你的目的!」
夜浮光深吸一口氣:「銀瀝,師父對不起你……」
他不愧是夜浮光親自教出來的,就算聽不到師父的心聲,他對師父也無比了解。靜默片刻,銀瀝問他:「能告訴我,你最初給長生渡設下的【令】是什麼嗎?」
夜浮光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只是沒想到銀瀝比他想像中聰明很多很多……身為師父,他突然覺得自己一敗塗地。
他恍惚地答道:「忘情。」
「我最初給你設下的那道【令】,是忘情,只要你忘情,命牆就會一直安穩。」
聽罷,銀瀝頓時如墜冰窟。
心中好像有什麼轟的一聲坍塌了,比命牆塌得還要徹底。
原來如此……命牆崩塌,竟然是因為他動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