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非要貼著他的臉,追過去問他:「那你還記得我的身形?」
李鉞瞧了他一眼,面不改色,語氣平淡,通紅的耳朵隱藏在昏沉暮色中。
「記得。你上午才說,我們一起洗過澡。」
十八歲的祝青臣與李鉞,一個在鳳翔城,一個在前線戰場,總是聚少離多。
但他們只要見面,就一定要黏在一塊兒,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連洗澡都要一起。
祝青臣的身形早已經印在李鉞眼中,他只消用手掌一攏,就能知道祝青臣的大概尺寸。
祝青臣下意識抓住自己鬆散的衣襟,清了清嗓子。
他又問:「那我身上這件中衣,還有中午換下來的那件,都是你讓人給我做的?」
李鉞頷首:「對,我讓人給你做的,拿出來就能穿。」
這下子,祝青臣終於滿意了。
他笑出聲,湊上前,就著李鉞的手,喝了一大口茶。
高興了!
他不在的這十年裡,李鉞一直記得他,沒有把他忘掉!
不僅記得他,還記得他的身形,記得他的腰身肩寬、手臂腿長,也記得他的喜好偏愛。
再喝一大口!
祝青臣低下頭,咕嚕嚕地喝茶。
李鉞端著茶盞:「喝慢點,別嗆著。」
話音剛落,祝青臣動作一頓,果真嗆著了。
「咳咳……」
李鉞放下茶盞,把他從床上扶起來,拍拍後背。
祝青臣擺著手:「李鉞,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你說這些衣裳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吩咐人做的。」
「可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不是都以為我死了?我死了穿的,那……那那那……那這些衣裳豈不是……」
——「不是。」
祝青臣話還沒說完,李鉞便嚴肅否認。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那種衣裳。」
「那種衣裳不吉利,不會拿出來給你穿。」
李鉞攏了攏祝青臣身上的衣裳。
「從前每年過節,家裡都會給我們做兩身新衣裳。」
「後來我登基,看見他們各自有了職位,也有了官服,想起你說你也要穿,就吩咐江南的織造局,每年給你做冬夏官服。」
「有時在外面打獵,抓住狐狸兔子,看著皮毛不錯,惦記著你怕冷,就直接吩咐他們拿下去製衣裳。等我反應過來,想起你不在家的時候,衣裳已經做好了。」
「做都做好了,也沒辦法丟掉,就收在箱子裡,想著等我百年之後,帶去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