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已經在萬年之前付了出太多,誰都沒有想過在萬年之後要將他再卷進來。」諦聽說,「至少在我傳信給你之前,荼荼,我都抱著僥倖。」
或許就像先生所說的,他決定他是誰,但依舊無法掙脫,好像天道意志編織了一張名為命運的巨大羅網,落入網中,或早或遲。
「如果他真的在萬年前留有痕跡,甚至對你們這麼重要。」虞荼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那為什麼書里找不到一星半點關於他的記載?」
鳳凰、麒麟、龍、諦聽、白澤———有關他們的記載也很少,但至少能窺得只語片言,並非毫無痕跡。
只有不夜侯,或者說玉川先生,所有的存在都被抹消,虞荼最初得到這個馬甲時,甚至還以為自己要憑空編造一段並不存在的過去。
諦聽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因為老師他們想讓先生活下來。」
「看到深淵了嗎?」那不見底的深淵倒映在諦聽眼中,像是玻璃中的海市蜃樓,扭曲的幻影,「它抵達盡頭的時候,就是我消失的時候。」
無光之地並非無堅不摧,它也擋不住時間的侵襲。
「荼荼,我們都是早該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人。」諦聽說,「萬年之前是我們的主場,可萬年之後,我們不該存在。」
淡化一切痕跡,萬年之後無人記得,就有可能枯樹生枝,再度甦醒。
「我本來以為已經成功了……」諦聽的尾巴在地上輕輕掃了一下,有種無力的徒然,「直到我給你傳信———我已經猜到,先生出事了。」
「先生身體裡所存在的並不是靈力,而是一種特殊的能量,但我不能告訴你那是什麼。」諦聽說,「在一些重要的節點上,哪怕暗示都不行 。」
就像命運變幻莫測,但一旦觀測到了某個結果,那麼無法預知的未來將會就此固定,即使掙扎,也會走向必然的結局。
———沒有誰能承擔這樣的後果。
諦聽說話的時候,灰暗壓抑的天地間飛來了一隻尾巴上拖著光點的蝴蝶,這隻蝴蝶停在諦聽的獨角上,微微震顫著翅膀,抖落一片星屑。
「我這個引路法術學得很好呢。」諦聽抬爪輕輕摸了摸蝴蝶的翅膀,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和先生留影石里的蝴蝶幾乎一模一樣。」
諦聽轉換話題的這一刻,虞荼便隱隱約約地感覺到,諦聽不能再說更多了。
「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他?」虞荼心中泛上真切的疑惑,「明明從未見過。」
「這並不影響呀。」諦聽圓圓的眼睛彎起來,「我的老師教導我的途中,用了很多與先生有關的留影石,先生可以算是我的另一個老師,只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
「我的老師性格很跳脫,做他的學生可辛苦了。」或許想起了那遙遠到已經快模糊的記憶,諦聽平和的表情里終於帶上了一絲鮮活,好像與過去的自己在這一刻遙遙交錯,「他有時候還不如先生的留影石靠譜。」